相竹他们已经去查查百花台之前的拍卖和鉴赏会了, 如果另外三件宝物能和剩下的三个风水台对上号, 祭品一事就算板上钉钉了。
无论对得上对不上, 现在都要开始准备破除幻阵。
邬识缘收紧掌心, 他早上去看了一下, 幻阵还没有波及到百花台以外, 昨晚在御花园里遇到的可能不是幻阵, 而是由猫妖引发的效果。
你之前说的接生, 有几分把握?邬识缘声音发沉。
如果到最后都没有找到破除幻阵的办法,就只能用这种法子保住中招之人的性命了。
一国之君,勋贵子弟, 这些人出了事,阙都会大乱的。
星启王朝也会掀起轩然大波。
千百年来,星启与云合相互制衡,一直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平衡一旦被打破,战火纷飞,遭殃的一定是两国百姓。
这场阴谋牵涉范围太广,怪不得祭酒大人说会影响到星启的国祚运势。
邬识缘罕见的迟疑起来,慕时生迟迟没有回答有多大把握,他心中的天平逐渐偏颇,不将慕时生拉入这场阴谋的念头占了上风:你想回药杀谷吗?
慕时生正在思考,闻言愣了一下:嗯?
阙都与药杀谷相距甚远,如果坐马车的话,要走五六天,但御剑的话只需半日。点到为止,邬识缘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是慕时生的话,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成年人连选择都是体面的。
慕时生确实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不过没有领情,不体面地问道:你要送我回药杀谷,不用我帮忙接生了吗?
很直接,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邬识缘噎住:你不是把握不大吗?
谁说我把握不大了?
确实没说,你只是闭而不语。
慕时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有些无奈:我刚才是在想帮了你的忙,该讨什么报酬,金银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想要点能一直带着的东西。
他的指尖抚过腰间的桃花琉璃,邬识缘仓皇偏开头,摸了摸耳朵。
耳坠的影子投在地上,邬识缘看着流苏摇曳,突然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把食梦貘给放出来了。
食梦貘也很听话,待在耳坠里,不像之前一样神出鬼没,常常溜出来。
可我转念一想,你也是被牵扯进来的,我向你讨人情,你岂不是出人又出力,平白便宜了祭神殿里那老头。
慕时生啧啧,对祭酒大人丝毫没有敬佩的意思。
对君成辰冷言冷语,不把祭酒大人放在眼里,此前在试剑大会上也没给负雪城和其他江湖剑道高手好脸色,果真应了一句话:在医者眼里,众生平等。
邬识缘越发感觉到慕时生对待他时的不同。
你有想要的东西同我说就是了,不必提人情报酬。
果真如传闻一样,九霄观的邬识缘不拘小节,对知交朋友有求必应。慕时生撑着额角,被窗纸过滤的阳光柔和,落在他身上星星点点,像撒了一把金粉。
想来在你眼中,我也能算好友了。
邬识缘看不到他藏在白绫下的眼睛,但能想象出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会弯出怎样的弧度。
心神恍惚的一瞬间,窗前坐着的慕时生和他在幻阵中看到的人重合起来。
邬识缘呼吸一窒,心里生出荒唐的猜想:不止好友。
不止慕时生张了张嘴,又抿上,他收起手,腰背挺得更直,像一张绷紧的弓,连声音都绷住了,此话何解?
不止是好友,还是什么?
比好友更亲密的是
慕时生的呼吸乱了节奏,他心中有欢喜的猜测,但也知道邬识缘的答案不会和他猜的一样。
一个正常人和一个瞎子对视许久,空气凝滞,直到门外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敲响,房间里的时间才重新开始流动。
我去开门。邬识缘说了一句,匆匆起身。
慕时生绷紧的肩背放松下来,他默默低下头,俯下身,将脸埋在胳膊里。
热度顺着血液流淌,薄薄的耳廓被阳光照透,越来越红。
他不知道邬识缘作何解,他只知道相思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