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清醒,从床上跃过去抬起林预的下巴,林预无力阻止,垂头喘着粗气,嘴唇干得起皮。
“怎么又发烧。”
林预在额上撸了把汗擦在自己身上,江惟英扶了他一把,滚烫的掌心在江惟英的手臂上撑了一下,迅速撤离“我还好。”
“你他妈好个屁。”
林预舔了舔嘴唇,眼睛看了看四周,想喝水,但是不再向江惟英开口了,他觉得他不是林预,于是只好闭眼缓一缓。
“你今天不要去上班了。”
林预摇头,干涸的嗓子嘶哑到发痒“我很快就好。”
江惟英不想再骂他,迅速下楼去接水,林预再次用衣衫袖口擦掉额头的汗,感觉到身体仍然还在源源不断地发热,比往常更甚,这是药量增大,积攒的副作用爆发反噬引起的免疫抵抗,他整个人比打了败仗的免疫细胞都累,坐了一会儿就往床上倒,腿都没力气再放上去。
江惟英用耳温枪测了体温,这下完美,41度,连他也不用上班了。
林预时睡时醒,睡不彻底醒不过来,汗一层层的发,九点多的时候退到了38.5,仅隔了一个多小时直接飙到42,物理降温完全不起作用,惊厥突然就那么发生了,江惟英找了一圈上回的老中医,听闻在外省,直接摔了电话。
他气得要疯,猛然想起老宅里有几颗旧时代的牛黄丸,便立即叫人送过来,老胡亲自送的,速度很快,顺便上来看了林预一眼,他摇摇头,从床边坐下,卷起袖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柄牛角梳“先把金箔剥出来跟丸子一起化开让他喝了吧,降温要紧。”
“你要干什么”
老胡擦了擦梳子柄“以前也这样,毛孔闭了,热气出不来,刮一刮他的背,凉气冲进去就好了。”
跟上次那个中医用过差不多的办法,但是那个老东西也说过这样的冷热极伤身,江惟英头大,他捏着林预的腮把药灌下去时林预只醒了一半,看见老胡坐在床边就全醒了,眼睛里顿时流出毫不掩饰的凶意,尤其是看见老胡拿着梳子坐在他旁边伸手来抓他,林预的样子就像要疯,躲瘟疫一般往后缩着推拒,那沙哑的嗓子只挤出来一个字“滚。”
老胡不动声色也不与他计较,而是把梳子放在了床头柜上“临时出来的,没找到顺手的,那就小东家帮他刮吧。”
江惟英把林预翻了个身,衣服退了下去,整个凹陷的背平铺在眼前,林预还在挣扎,江惟英扣着他的肩膀按在床上,对老胡说“你来。”
林预死死咬着牙,背上一道一道的疼痛折磨着他的神志,不是怕疼,是怕记忆,是那被捆绑压制的肢体,间歇固定的动作,身体上清晰的感触,这让他精神错乱,他顾不得脸面,旧日的记忆和如今的场面像被缝缀在了一起,刺得他竭尽全力要逃,不顾一切地奋力挣扎“不要,不要,不要”
“等下就好了”江惟英用力按着他的肩膀,不愿意看他的脸,林预深埋在床单之中,低低喊道“不要...走开...走开....”
“滚....滚啊....滚啊!!!”
背上冒出来的汗水让一道道红痕像是渗出了血一样,林预五指骤然抓紧床单,扯起大片折痕,猛地抬起身去撞床头,江惟英眼疾手快,迅速用手挡在木质床板上,只有这一瞬的力道松动,林预顺利挣脱了他的钳制,翻身一把推开老胡,往床外跑,他跌撞得像个无头苍蝇,但很快就找到了可以藏身得地方,慌乱闪进了浴室,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林预!!开门!”
林预坐在地上,控制不了的抖,全身都流汗,黏住了着他的所有思考能力,他打开花洒,水流倾泻而下,他终于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林预!!”江惟英“哐哐”拍门,老胡静静地盯着手上的梳子,半晌后叹出了一口年迈地气息“作孽了。”
哪里狭窄他就想往哪里钻,下水道的管子,坐便器的水箱,墙壁里柜子,他都想进去。
但林预知道自己此刻是清醒,只是根本抑制不住那样疯狂的念头和越来越慌张的心,他好像又分裂成了两个人,他控制不了想去咬指甲,但清醒的林预就会告诉他这双手要去上手术台,不能咬,会动不了手术。他咬手臂,咬得又深又狠,尤嫌不够一样盯上了那青的紫的血管,根本不知道疼。
那血管里的血多脏啊。
林预为什么会流着这么脏的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