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狡黠的小崽子,最能引起中年女性的慈爱,逗着汤呼呼问他几岁了、有没有上幼儿园。
“两岁!呼呼有上学!”汤呼呼看见面前未拆的碗筷,丝滑地拉过来,使出吃奶的劲儿戳破了塑料膜,细细的手指探进去一勾,把薄膜撕开。
桌上已经上了一盆酸菜鱼汤,汤呼呼拿起勺子塞进爸爸手里,一板一眼道:“爸爸吃,别饿着。”
大爸爸说了,今天一定要让新爸爸吃好喝好,要超级开心。
他这熟练招呼的模样让三个大人都忍俊不禁,扑哧笑了出来。
夏教授对林松玉道:“孩子先吃吧,不等你爸爸了。”
林松玉骤然成了“孩子”,好像他年纪最小一样。
林松玉把耳罩给小崽子戴上,捏了一下耳朵,耳罩里传来音乐,小崽子惊讶地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两只手扶着耳朵,把脸蛋都挤得更奶呼呼了一点。
林松玉这才介绍道:“呼呼就是你们刚才说的博士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夏教授一愣,难怪她觉得这小崽子眼熟,看得人眼馋,原来当年就眼馋过一次。
等等,一个孩子能有两个爸爸吗?是谢琢当初替林松玉养孩子,还是谢琢带着孩子嫁入豪门了?
她求知地看向林松玉,林松玉冲她狡黠一笑:“您猜。”
对于外人林松玉没打算说得很清楚。
林松玉道:“我知道夏阿姨当初想领养呼呼是出于好心,您跟姜阿姨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所以才会提起当初的旧事。”
“但是……”
夏教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我以后不会再提了,你姜阿姨也不会往外说。不是因为你今天说了这番话,而是我也不想让妞妞觉得她是第二选择。”
林松玉点了点头,谢琢将来也是独当一面的,他养不起孩子的旧事最好不要像八卦一样流传。还有呼呼,他不希望呼呼长大了能从很多老人嘴里听见他当初处于领养边缘的困境。
夏教授是通情达理之人,林松玉倒了一杯水敬她:“谢谢您。”
林松玉:“您既然是偷偷去见了呼呼,有没有拍照片,我也想看看他小时候。”
夏教授摇头,道:“没有,我觉得没可能了就没拍了。”
林松玉有些遗憾,这时候的呼呼一定是被太阳烤得暖呼呼的,像一块奶油小蛋糕,还是新鲜出炉两天的。
这时候的谢博士,刚从海上找人回来,一定是最风霜狼狈的,又穷又不会照顾孩子,奶粉钱都是跟周镛和杨鹤借的。
谢琢有很多很多汤呼呼的照片,唯独没有留下他的身影,或许他是不想留下来被呼呼看见。
林松玉不死心地问:“博士的照片也没有吗?”
“哦!那倒是有,我刚到的时候也很紧张,拍了一张照片给我丈夫,告诉他我看到人了。”
夏教授平时不怎么使用相机,照片不多,划过近期拍摄的大量妞妞的照片,很快就翻到了两年前。
那是在博士生公寓楼下的草坪。
那天天气很好。
谢琢一条腿屈着,一条腿伸直,搬了一张凳子抱着汤呼呼在楼下晒太阳。
夏教授不缺钱,用的手机像素很高,站的角度光线方向正好。
林松玉看见一个消瘦萧索的谢琢,树影和光斑照在他脸上,他一手抱着汤呼呼,借助右腿的力量撑着,另一手握着手机,专注地看着,大约正学习育儿知识。
他在海上应该瘦了十斤不止。
林松玉放大照片,看他的手掌,果然看见抱着襁褓的那只手有着深深浅浅的伤口,因为要养一个精细的婴儿,包扎会使手掌变得笨拙,他本来一手一脚就不灵活,所以被海水泡烂的伤口就那么敞开着,变成触目惊心的冻疮。
简直让人不敢置信这是一个在实验室操作上千万一台仪器的博士生的手!
林松玉不由自主看向夏教授,她是化学系教授,与实验打了一生交道,双手依然白皙而干净。
自从听见夏教授说起谢琢因为手伤抱孩子姿势不标准,林松玉就惦记着,真看见了,心里又沉甸甸的。
……
谢琢本以为跟林施的正式见面,话题应该围绕一次深刻而前沿的生物科技变革,他会储备最丰富的药物学知识,谈吐大方而不刻意,不卑不亢……
事实上他吞吞吐吐,在林施逼问他有没有违背伦理时,甚至像混子学生答辩时一样,连导师的问题都听不明白。
伦理……在林施心中,同性恋是否违背了传统伦理道德?
林施心里一咯噔,疾言厉色道:“你们俩真是乱搞!”
谢琢心里一沉,连半个同行的林施都不同意,汤董事长恐怕更不同意林松玉跟他谈恋爱。
林施:“你们不能仗着一个有钱一个技术就……哎!”
可是他孙子实在可爱。
谢琢猛地醒悟:“您说的是实验伦理审查,还是伦理与道德?”
不是,林松玉是怎么跟林施交代汤呼呼的来历的?
林施:“当然是实验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