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吻平静,问她:“想吃什么?”不知为何,这句话明明没什么情绪,可时宁却能想象出,他说话时,眸底深处一定有戏谑嘲笑。她安静半天,挤出一句:“……都可以。”“等着。”淡淡一声回复后,男人开了房间门。确定房间门关上了,时宁才大大松口气。她往门边看去,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大概猜测,这里应该是高档私人医院,这是间套房,外面是客厅。世界平和下来,那些肮脏又不堪的记忆又涌上来。时宁瞥到枕边的手机。她拿起一看,全是周治学的消息,倒是没有电话。她冷笑一声,猜到缘由。周治学明知道她被刘总带走会发生什么,却不敢给她发电话,担心被刘总发现,到时候再捅到乔琳宣面前。她打开消息,冷漠地扫完。——宁宁,你在哪儿?——你怎么样了?——别让他碰你!——对不起。……如果之前的背叛、出轨只是让时宁痛心厌恶,此刻她看着消息,就真的只有反胃,胃部甚至有生理性的恶心。她早该想到的,一个娘胎里出不来两种人。周晓曼能给她下药,周治学又能好到哪去。她基本敢确定,如果再有下次,周治学照样能把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换取他想要的利益。别让刘总碰,她能决定吗,难道要她咬舌自尽?她很想把账号拉黑,想起外婆的那笔救命钱还没到,生生咬牙忍下了。心神俱疲,她闭上眼睛,不知过去过久,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两声。靳宴推门进来。第18章在她掌心落笔时宁本想下床去吃,可手上还扎着针。靳宴帮她架了床上的小桌子,让她在床上吃了。“谢谢。”从头到尾,她也只能重复这一句。低头吃着面条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靳宴跟她非亲非故,没必要帮她。她不禁想起酒店的事,他那天帮她,是不是早有所图。天色已暗,她单独吃了晚餐,靳宴却没动。等到她吃完,点滴也打完了。“您休息一会儿,没问题的话,明早就能出院。”护士说。时宁点头。护士一出门,房间里就空了。她听到外间靳宴打电话的声音,抓着被单一角犹豫许久,她才撑着身子起来。推开房间门,外面小客厅空间开阔,就跟酒店的套房一样。靳宴站在窗边打电话,手里握着一支签字笔,正把签字笔的尾巴按在窗台上,一下又一下。忽然,对面人不知说了什么,他视线扫寻四周,似乎是想找纸张。时宁想起,小时候大人打电话,要几个号码什么的,总会着急忙慌地找纸,最后往往是找不到,然后就记在掌心了。她这么想着,也就走过去,伸出了手。细白的掌心,摊开在眼前。靳宴眸色微深,转脸,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时宁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蠢,指尖微动,把手往回收。不料,靳宴却先用签字笔的尾巴点了下她的掌心。打开。她觑了他一眼,试探着把手掌展开。接着,签字笔圆润却细小的笔头落在了她手心。男人下笔干脆利索,写完一点,又听一会儿电话,和对面人侃侃而谈。他不收笔,时宁也不敢收手。直到他再次落笔,她又再把手摊平,往复几次后,掌心酥麻感越演愈烈,另一只握着的手,早已是一片湿汗。事实上,靳宴不过是跟同样爱好天文的同学聊天,听到几个天文数据,他手中又握着笔,便想随意写上两笔。谁知道她会突然撞过来。他握着手机,视线却从她脸上掠过。病号服,宽大松垮,穿在她身上,倒是别有风情。加上刚打完点滴,俩颊都透着病态的粉色。再看面前这只手,纤细白嫩,掌心更是干净,他稍微用点力,都怕签字笔的笔尖会伤了她。电话已经打得差不多了。他心思也早不在天文上,瞥到女孩手腕轻颤,他面上平静地收了笔。时宁见状,却仍没敢收手。等到靳宴挂了电话,眼神看向她。她愣生生问:“要找纸记下来吗?”靳宴觉得好笑。她掌心不过是几个速记符号,有什么可记的。不过……也算可爱。“去洗手。”他说。时宁松了口气,收了手。她没回卧室,用了外间的洗手间。再出门时,靳宴正信手给窗台上一盆盆栽浇水。他今天没戴眼镜,白色衬衫却和上次一样得体,袖口小小的扣子,在光线下折射着微光。看着背影,不像是商人,更像是矜贵从容的大学教授。放下水杯,他看向时宁,眸色中的疏离敛去两分。视线落在她手上,他淡淡开口:“洗干净了?”第19章上次回去有没有骂我他的目光太具有引导力,时宁在他面前,没法有任何隐藏。她乖乖地伸出了手,给他展示了一下。字迹没了,淡淡的颜色却在。她温声道:“明天早上可能就没了。”靳宴不语,他迈步到了茶几边,俯身从药箱里拿出一盒酒精棉。时宁听到他说:“过来。”凉丝丝的酒精棉贴上掌心,一圈圈打转、按压。靳宴身上淡淡的气息又将她包裹了。时宁心跳加快,克制着收手的冲动,壮着胆子瞄了他一眼。不巧,靳宴刚好抬眸。被他抓了个正着,她耳后发热,快速低了头。幸好,他收了手,将酒精棉连带一次性的镊子都丢进了垃圾桶。时宁低头一看。果然,掌心基本干净了。“原来酒精还可以这么用吗?”她轻声喃喃。靳宴没答她。时宁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大概得走了。忽然,靳宴看了她一眼,“你睡着时,手机一直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