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哦哦”两下,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你好,我叫许亦泽,是谢欢意的青梅竹马。”
温书棠礼貌地弯起唇角:“你好。”
话音落,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场上只剩下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
周嘉让倚在扶梯栏杆上,一条腿撑地,另一条腿踩着上一级台阶屈起。
黑睫低阖,在眼下拓出淡淡一层阴影,身后玉兰树掉下的叶片被他捏在手里,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想到大少爷平时那难搞的性格,谢欢意也不指望他能主动,先一步打破沉寂,自作主张地替他介绍:“棠棠,这是——”
话说到一半,一道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言简意赅地撂下三个字:
“周嘉让。”
温书棠不敢看他,牙齿咬着唇瓣,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楼上传来杂乱的脚步,紧接着是乌泱泱的吐槽声,应该是老季终于放人下课了。
几人也没再磨蹭,先后从教学楼里出来,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
温书棠扯了下谢欢意的衣袖,在她耳边问:“我们不去食堂吗?”
“食堂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早就吃腻了。”谢欢意从口袋里翻出来两颗水果糖,一颗塞到她手心,另一颗咬进嘴里,言语含糊,“我们平时都去校外吃。”
怪不得。
温书棠在心里默默想着。
怪不得昨天在食堂看不到他。
她轻轻地眨了眨眼,内心忽而腾出一丝雀跃。
虽然这点信息根本算不上什么,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又多了一点。
八月晌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梧桐蔫垂,蝉鸣扰耳。
从校门出来,向右走过一条长窄的辅路,再往左拐,绿底白字的路牌上写着延龄巷。
青灰色的石板路,谢欢意大手一挥,语气豪爽:“为了感谢我家棠棠,今天通通本小姐请客!”
“感谢?”许亦泽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抓住话里的关键词,“不是吧谢欢意,我也就一上午没守着你,你又捅什么篓子了,还得麻烦人家帮忙。”
“我才没有呢!”
谢欢意没好气地瞪他,觉得这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我指的是高一,咱们开联合运动会那次。”
复述完事情的原委,她又疑惑地扫了许亦泽一眼:“诶?当时在医务室,你不是也在场吗?”
“是吗?”许亦泽眉梢微挑,给自己找台阶下,“这都过去一年了,我上哪记得这些。”
谢欢意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没拆穿他,反而拍拍他手臂,善解人意地安慰:“没关系呀。”
“回去我就让阿姨给你多买点脑白金。”
“好、好、补、补。”
许亦泽:“……”
他们俩吵吵闹闹的,没半秒钟能消停,这一路的气氛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尴尬。
紧张情绪被冲淡,温书棠心思涣散起来,目光悄悄左斜,看向那个人。
光一束束从叶隙中穿过,落到男生挺直的背脊上,修长脖颈上覆着青筋,喉结弧度更是嶙峋。
心跳怦怦,还是觉得好不真实。
走到一半,谢欢意瞥见斜前方的灰色招牌,眸光亮了下:“咱们去吃那家蚵仔煎吧?好久没吃过了。”
许亦泽在她脑门上弹了下:“祖宗,我海鲜过敏,想让我死就直说。”
“他家又不是只有蚵仔煎。”谢欢意如数家珍地推荐,“卤肉饭和糯米糕都很好吃的。”
许亦泽态度坚决:“不去。”
“那吃酸汤火锅?”
“不喜欢。”
“渣肉蒸饭?”
“太油腻。”
“……”
“许亦泽你怎么这么多事!”谢欢意这回是真的有点恼了,“没人管你,爱吃不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谁都不肯松口。
周嘉让被吵得心烦,撩眼不怎么和善地打断:“行了啊。”
“你说。”谢欢意回过头,气冲冲地找他评理,“许亦泽是不是在这故意找茬?”
周嘉让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你不是说要感谢人家么。”
这话是冲着谢欢意说的,但他视线却没落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