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弱弱地给自己找补:“就…万一是家里有什么急事,她急着赶回去,没来得及回教室拿东西呢?”
听起来倒也不无道理。
可问题在于——
谢欢意摁亮手机,不过两秒,又瘪着嘴放下:“但我好像没有她家里的联系方式诶……”
她都没有,别人更不会有,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周嘉让。
从到学校后,他身上的气压就很低。
此刻他垂着眼,思绪乱成一团麻,心跳快得难以承受,但依旧咬紧牙关逼自己冷静,考虑几秒后讲出安排:“我知道她家在哪,我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你们先在学校这边找找,有事随时电话联系。”
三人齐声说好。
抵达澜椿路,距离放学已过去三个多小时。
周嘉让跑到温书棠家楼下,抬头望向那个熟悉的窗口,可里面漆黑一片,半盏灯都没有开。
而温惠的裁缝店同样没人,玻璃门上只挂了一块木牌,说店主正在外出送货,预计半小时后回来。
小区里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找不到,附近店铺也陆续关门,零星几家还在营业,进门询问,都说没有见到她。
他不断喊着她的名字,但却得不到半点回应,每一声都湮没在寒凉的夜里。
周嘉让开始在心中祈祷,盼望神明保佑,让他能快点找到她。
又半个小时过去,周嘉让回到九中。
经过最后一个路口时,学校对面的ktv外晃过一张熟悉面孔,理智几乎是在一瞬间崩塌,他头一次破了底线,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人推到墙上,虎口死死钳住脖子,暴戾和阴沉悉数迸发:“是不是你?”
祝思娴呼吸不畅,像是脱水快要窒息的鱼,断断续续地答话:“什么是不是我。”
“周嘉让你发什么神经,快,快把我松开。”
但他力气却越来越重,手背上浮着明显的青筋:“我只问你一遍。”
“温书棠在哪。”
“我怎么知道。”出于求生的本能,祝思娴去掰他的手,但男女力量实在悬殊,“她去哪和我有什么关——”
“咳、咳。”
眼见她气息渐弱,周嘉让这才松了手。
祝思娴虚扶在墙上,面色发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祝思娴。”
昏黄街灯打在他脸上,衬得五官线条更为凌厉,水痕缓缓滚落,他一字一顿地喊她名字:“我之前警告过你,不要再去动她。”
“如果今天发生的一切和你有关,或者说——”他骤然停顿,黑眸折出森凉的光,“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我绝对会让你千百倍的偿还回来。”
电路仍未修好,整个校园都笼罩在可怖的黑暗之中。
回到班级里汇合,许亦泽单手撑着桌面,无力地摇了摇头:“教学楼和体育馆都找遍了,还是没有。”
谢欢意急得快要哭出来:“棠棠她到底去哪了啊。”
周嘉让全身绷得很紧,说不出的慌乱席卷全身,肩膀抑制不住地发颤,他从齿缝中逼出三个字:“报警吧。”
“等一下。”
班长倏然插话,不确定地抬眼:“我想到一个地方,也许……”
……
荒废许久的器材室里,尘腥在空气中肆意涌动着。
发霉的墙皮,潮湿的石地,老旧灯泡上蒙着厚厚的灰,到处都是阴暗破败的景象。
废墟堆积的角落里,女孩姿态蜷缩,抱着膝盖,脊背抵在冰冷墙面上,寒意一寸一寸向上攀爬,额前发丝凌乱不堪,校服上满是肮脏与斑驳。
对面铁架上的杂物掉下,在地面砸出一声闷响,她被惊得指尖微动了下,两秒后,侧头不太舒服地咳嗽起来。
意识渐渐清醒,温书棠从混沌中挣脱。
四肢犹如被拆卸重装过,酸涩和痛意自骨缝中弥漫,呼吸沉重如铅,喉咙和胸腔充斥着难忍的铁锈味。
掌心密密麻麻都是血痕,大小不一的石子嵌进皮肉,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她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但因为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双腿僵硬得厉害,失败几次后才踉踉跄跄地起身。
周围没有窗,再加上停电,房间里不见一丝光亮。
温书棠摸向口袋,想用手机照明,拇指在侧键上摁了几次,屏幕却没有任何反应。
没电了吗?
还是被弄坏了啊……
她泄出一口气,将手机放回去,忍住痛意,贴着墙沿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手心摸到一个冰冷的锁扣。
不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