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让勾住她手腕,将人拉到身旁坐下,语气放得很低:“我这不是替你出气吗。”
“可如果是以这种方式作为代价的话。”琥珀色的眼压低,温书棠模样有点倔,“那我不需要你这样帮我。”
说完,她吸了一记鼻子,别过头不再看他。
“到底怎么了啊。”周嘉让换到另一侧,抬手戳戳她梨涡,带着些哄人的意味,“生气了啊。”
不知道是伤口在疼,还是因为吹了冷风,他声音似乎比刚才更哑了一点。
温书棠不忍心真的不理他,生硬地挤出一句:“没有。”
周嘉让看着她的表情,得出结论:“那棠棠就是心疼了。”
睫毛上下颤了颤,温书棠口是心非地否认:“……我才没有。”
可她的小心思根本藏不住,周嘉让脸上笑意更重,拖长尾音吊儿郎当道:“那看来我这一架打得还挺值。”
“周嘉让!”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温书棠睁大眼睛叫他:“你再这样说,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好好好。”周嘉让立马妥协,“不说了。”
“不过棠棠。”
唇角弧度压下,他神情专注地看着她,街灯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拓下阴影,他字句认真且缓慢:“这口气,我是必须要出的。”
“为什么?”温书棠追问。
深邃漆黑的眸光渐渐败落,周嘉让没有开口,只是唇线绷得很直。
这几天,他总是会想起那晚在地下室,温书棠在他怀里红着眼睛的样子。
那样的眼睛,他不想再看见一次。
沉默的间隙里,温书棠隐约也猜到了什么,态度逐渐软下来:“可是还有警察啊。”
“警察会让他们得到惩罚的。”
“我……”她停顿片刻,“不想你和那群人沾上关系。”
他是天之骄子,是高悬于空中的明月。
而他们横行作恶,是溃烂于阴沟中的淤泥。
周嘉让听着她的话,收拢的眼尾一寸寸怔松:“好。”
“我答应你。”
他做出保证:“以后我尽量改,这次就先原谅我,嗯?”
温书棠咕哝:“本来也没生气啊。”
周嘉让嗯了声,抬手摸摸她的头发:“棠棠心软。”
那天过后,日子也变得风平浪静起来。
有关祝思娴的处分被公开通报,但出乎意料的事,并不是先前说的停课两周,而是变成了开除学籍。
那时温书棠站在商店货架前,正纠结是买巧克力还是果冻,谢欢意忽然冲过来抱住她胳膊,在她耳边激动道:“棠棠,简直是大快人心!”
温书棠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了?”
谢欢意把手机屏幕递到她面前:“你快看。”
温书棠懵懵接过,发现原本沉寂的校园贴吧不知怎么又热闹起来,顶端飘着一个加粗标红的精华帖。
不等她操作,谢欢意先一步替她点开。
里面是一篇长文,洋洋洒洒地罗列着许多有关祝思娴的事。
除去迟到早退、欺凌同学等常见违反校规的情况外,还有——
“什么?”谢欢意惊讶地张大嘴巴,“去年学校垃圾房着火的事也和她有关?”
“当时火势可大了,差点就要烧到教学楼这边,幸好是放学时间,学校里没什么人,再加上冬天天气冷,才没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她给不知情的温书棠科普,“阎王爷都要气炸了,连续开了一周的年级大会,说是事件恶劣必须严惩,但最后因为监控坏了,一直没抓到是谁干的。”
“没想到居然是因为祝思娴把没抽完的烟头扔在了那。”
她又点开下面的录音,三十秒不到的音频里,充斥着各种难听的辱骂,不仅针对学校,还有年级里的一众领导。
谢欢意听得傻眼,啧啧两下:“这下估计她是真的完了。”
“可以啊——”她撞了下温书棠肩膀,变脸似的换上八卦表情,“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周嘉让这么护短呢啊。”
温书棠被她说得愣住。
“这肯定是他干的啊。”谢欢意瞪着一双葡萄似的圆眼,有板有眼道,“不过干得漂亮,这才解气呢。”
怕再出现意外,晚上放学后,周嘉让送温书棠回家。
两人并肩坐在公交车上,温书棠手指缠着书包背带,唇瓣翕动几下,柔声叫他:“周嘉让。”
“嗯?”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依旧想问出来:“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