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朋友做这行的,你不一样。”
她以往从不会过问这些,察觉到哪里不对,宁夷然说:“旋旋,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周旋压根没想让这事一笔带过,既然他问了,她索性顺势往下说:“过街楼那家餐馆,你真是头一次去吗?”
宁夷然好一会才出声:“……不是。”
话说到这份上,彼此都懂了对方的意思,也都不再粉饰太平。
周旋反问:“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宁夷然似是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旋旋,其实你没必要拐弯抹角。我跟你保证,绝对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所以,你觉得是我的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别多想。”宁夷然带着歉意说,“惹你不高兴了,那一定是我的问题。”
周旋没作声。
宁夷然哄道:“我们别闹别扭了好不好?我和她没什么,只是搭同一班机来热城。你要是介意,大不了我和她少来往。”
周旋没什么笑意地笑了一声:“你真不知道我在意的点是什么吗?”
“旋旋……”
周旋不想在电话里和他吵,平静说:“先这样吧,我们都冷静冷静。”
宁夷然顿了顿,说:“好,那你记得吃饭,等空了我再打给你。”
周旋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屏由亮变暗,周旋呼出一口热气,没由来觉得有点疲惫。
在一起这么久,她和宁夷然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次她稍微不高兴了,他总是想方设法哄她开心,而她一向情绪很淡,很少有像今天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
她知道宁夷然和梁杉没什么——他内里是有傲气在的,不屑与人为伍,搞这些俗套的低级手段。
让她真正无法忍受的是,他打着为她的旗号,对她自以为是地隐瞒。
周旋脑子乱得很,没法专心工作,她没去办公室,回宿舍强行睡了半小时。
下午,神清气爽地随王玄等人下到墓室里。
接下来都是他们的本职工作,白行樾本不用来,周旋见到他,倒是意外。
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白行樾说:“闲着也是闲着,来看热闹。”
周旋提不起兴致,脸上挂着挑不出毛病的笑,不温不火地“嗯”了一声。
白行樾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
地底下温度偏低,潮湿昏暗,有股刺鼻的土腥味,活像个冰窖。
一组人带着专业的探测工具进了主墓旁边的耳室。王玄走在最前面开路,丁斯奇和沈蓓蓓和另外几人夹在中间,后方跟着周旋和林立静。白行樾走在最后,不慌不忙。
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几道光线折射出冷白色的光。
走出不到十米,沈蓓蓓被墙壁上的石纹吸引,停下来看,一时没注意到脚底,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嘎嘣”一声脆响。
沈蓓蓓低头一看,像是人的骨头,忍不住尖叫出声,牙齿直打颤:“尸……尸体!我是不是踩到了!”
丁斯奇忙上前查看,虚惊一场,安慰说:“没事,一个碎石子而已。”
沈蓓蓓抚着胸口,娇滴滴地说:“还好还好,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后面的林立静实在受不了她这副样子,低声说:“大惊小怪。”
沈蓓蓓回头看:“你说什么?”
林立静懒得再掩饰,稍微拔高了音量:“我说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还有,不知道进了墓室要谨小慎微吗?你一个不小心,把殉人的头骨踩烂了,过后是要花时间花精力修复的。”
沈蓓蓓涨红一张脸:“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还上纲上线——”
“好了,都他妈给我闭嘴!”沈蓓蓓话没说完,被王玄打断,“再叽歪一句全给我滚到上面去。这是在工作,不是过家家,都给我注意点脚下。”
沈蓓蓓适时噤声,偷偷瞪了林立静一眼。
林立静毫不示弱,挑衅地回了个得逞的笑。
周旋转头看林立静,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和她拌什
么嘴。”
林立静其实有点后悔,强撑着说:“一时没忍住……算了,管她有没有后台呢,等实习结束谁还认识谁。”
耳室里有一组完整的陶器,破烂不堪,沾满了泥土和污垢,是时隔千年留下的痕迹。
周旋给陶器做了简单清理,小心放进提前备好的箱套里,等同组的人把东西搬运上去。
白行樾在一旁旁观,偶尔出手帮个忙。
知道他有洁癖,周旋原本没想劳烦他,偏周围人都在忙,人手有些不够。
白行樾接过她递来的细刷,一点点剔除瓷器表面的土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