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晏清一口气按位分让各位大花都“吉祥”后,不等别人“问候”,先自紧接着跪下开始请罪,气息虚弱地说:“各位姐姐聚于此处多时,想来也劳累了,没有及时迎接各位姐姐,都是奴婢的不是。”
现场静默了好一会儿,好像谁也没料到,争吵了半天要见的那个怂巴巴的穆晏清,突然就这么自己送上门来。
杨贵人想挑刺,瞥了一眼易妃,又闭紧了嘴巴。
易妃上前一步,伸手要将穆晏清扶起来,说:“你看你说的什么傻话?大病初愈,如今也是个当了主子的人,怎么还自称奴婢呢?”
对了,这就是穆晏清想对上的台词,有个猜测,她想先求证一二。
穆晏清将双手从易妃那里抽回来,继续深埋着头说:“易妃娘娘此话,实在是抬举奴婢,奴婢深知饮水当思源,时刻不敢忘记自己的出身和经历,纵然今日的身份与往日不同,也绝不妄想与各位娘娘攀比。”
“哼,这话亏你说得出来,‘饮水思源’几个字你也配说吗?当日就是你栽赃姚妃娘娘,才让她与皇上有了嫌隙,受这许多委屈,你现在倒是想起出身了想起感恩了?落水被救起来还诬陷姚姐姐的时候,没见你懂得这些啊。”杨贵人无形中适时推了一把姚妃。
姚妃又接收到提醒信号,登时想起自己那些日思夜想却无从申辩的苦日子,想起与皇上两情缱绻这么些年,突然说不理她就不理她了,那双含情脉脉的凤眼也随之浮上热泪,
“从前只知你也算书香之家出身,纵然学识浅薄,好歹是个识字认理之人,本宫才予以重用。可你如此见利忘义,三番两次栽赃嫁祸本宫,如今竟扬言自己‘饮水思源’?穆答应这样变白以为黑,倒上以为下的功夫,本宫实在自叹不如。”
穆晏清心底却轻轻写过姚妃一把,毕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书香之家出身的。
“姚妃娘娘息怒,昔日旧事,奴婢……”
奴婢也不知道咋回事,还没了解到这部分剧情。
“事情过去了就算了,”易妃整理好方才有些空荡荡的蜀锦宽袖,说:“妹妹大病初愈,脸色也不好,先起来。外头风凉,依本宫看,姐妹们不妨进去坐下再好好叙话。”
可不能过去了就算了啊!还想进去坐下?那就没完没了了!
穆晏清留意到,最初还有心维护的骁嫔,听了这么一大段台词,一直冷眼旁观,应该是刚才的旧事重提,又正中了骁嫔最讨厌的“卖主求荣”四字,于是才干脆一言不发,静观穆晏清的反应。
易妃已经明言要进去坐着叙话,永寿宫的主人却没有个欢迎的意思,站着纹丝不动。
穆晏清一咬牙,能不能拿下主位娘娘的青睐,就这一次机会了。
思考间,易妃已经握着穆晏清的手腕要将她搀扶起来,穆晏清又一次想抽出手时,突然一顿——易妃接着宽大的衣袖,往她的手腕故意用力捏了一把。
穆晏清:什么玩意儿?这什么暗号?她兀的抬起头,突觉易桂华那双皎若云月的眉眼,正以深不可见底的神色死死盯着自己。
抱歉了这位大花,您这戏我接不住,我得先完成自己这部分——危机公关。
穆晏清起身后,朝姚既云微微屈膝,继续自己方才的词:“易妃娘娘且慢,有些话,奴婢窝在心里许久,经此一事,更觉应该讲清楚,还请娘娘容奴婢说完。姚妃娘娘,昔日旧事,您认定是奴婢栽赃嫁祸,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一直耿耿于怀,那奴婢斗胆一问,您也说从前就信得过奴婢的为人,这样三番两次给奴婢改人设……不是,轻而易举就认定一个人的品性,这不也是未了解全貌就予以妄议吗?”
姚妃一时语塞。那个曾经远远见了她就恨不得躲起来的穆晏清,脑子也让水泡了?
杨贵人可不干了,虽然没听懂穆晏清弯弯绕绕地说什么,但也不能由着她改了今天的风向,“你少在这里糊弄人了,姚姐姐就因为你,和皇上……”
“杨贵人,”穆晏清同样行过礼再打断了她,皱着眉,有些疑惑,说:“皇上如今对姚妃宠爱如初,甚至更胜从前。恕奴婢愚钝,您一直嫌隙嫌隙的无中生有……是觉得姚妃娘娘的才情不配,还是觉着皇上根本未将姚妃娘娘放在心里?”
“你……”杨贵人的眉头都快缝在一起了,却又想起回击穆晏清不是最紧要的,转而对姚妃说:“姐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姚妃神色冷下来,纤纤玉指捏着帕子虚按着鬓边,只淡淡道:“杨贵人也是有心了,一直挂念着本宫与皇上的感情。”
秦佩英直到这一刻,才侧头朝穆晏清看过来,嘴角情不自禁地往上扬了一些。
穆晏清心里松了一口气,第一道危机公关算是初步解除,好说歹说也终于让姚妃意识到,一直有人在耳旁煽风点火——从教唆她跑过来永寿宫开始。这八百营销号开过光的杨贵人,撺掇姚妃过来惹事干什么?
第6章 联手战神对戏
煽风点火的人又岂会轻易罢休?杨贵人继续将矛头转向穆晏清,冷笑着说:“你病了一趟,嘴皮子功夫倒是见长,原来从前那位恭敬和顺的穆答应,都是装出来的?如今住进永寿宫,借着骁嫔娘娘的光,才露出这副真面目是吗?”
“杨贵人误会奴婢了,”穆晏清朝骁嫔一屈膝,说:“家父从前所教的知恩图报,奴婢一直谨记于心,如今得骁嫔娘娘眷顾,更是如此。若无永寿宫的悉心照顾,只怕奴婢此刻还不能站在此处向各位娘娘请罪。也正因如此,奴婢感知骁嫔的忧心和维护,不忍您独自回应各位娘娘的担忧,才斗胆出来面见。”
到了末尾,穆晏清微抬眸,满眼都是“我懂你的为难”看着骁嫔:我知道这群幺蛾子都各怀目的来为难姐姐你,这不就赶紧出来与你“共同抗敌”来了!
优秀经纪人荣姑姑率先会意,上前扶着穆晏清,眼角却瞥着秦佩英,说:“小主这话就见外了,您既然住在永寿宫,我们主子自然是要与您有福同享,能得主子授意伺候您一场,也是奴婢的福气。”
骁嫔明白了,今日这场面,二人若不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很难尽快了结。
再抬眸时,秦佩英已经收起原先的笑意,眼里的刀子倒没扑向姚妃和易妃,皆转向了标准炮灰杨贵人,说:“荣姑姑的话都是我心中所想。晏清既住在永寿宫,你我二人本该互相照顾,何来‘眷顾’一说?不似杨贵人,与姚妃同住一宫,却撺掇着姚妃过来为难一个身子还未痊愈的人,不知是何道理?”
杨贵人快怀疑今日不宜出门,本该往穆晏清头上去的刀子全落在自己这里了,捏着尖细的嗓子喊冤:“我……我没有撺掇,穆晏清她本就是……”
“杨贵人,”静观了好一会儿的大佬易妃微垂着长睫,声音都沉了几分,“穆答应到底是个主子,你怎能这样直呼姓名?你与姚妃,平日应该劝慰宽解才是,怎么如此冒冒失失。”
大佬一发话,杨贵人立即一声不吭,只能认栽。
姚妃开始若有所思地审度着杨贵人。
穆晏清进一步确定了真正的阵营:杨贵人和易妃才是一伙。
易桂华见状,转而一脸和气地握着穆晏清的手,说:“妹妹如此知恩图报,明辨是非,固然很好。但现如今怎么说也是个有身份的小主,与我们都是姐妹一场,不宜这样妄自菲薄,再自称奴婢了。往后的路还长,别怪本宫说笑,妹妹以后多的是伺候皇上的机会,总不能自称着‘奴婢’来做皇上的枕边人吧?”易妃边说着就抬起袖子羞赧一笑。
我靠。穆晏清不用看都知道,姚既云此刻一定带着要撕碎自己的目光杀过来。
这股杀气还凝在空气中,穆晏清正想着回击,只见一名宫女从外头匆匆跑来,朝易妃说:“回娘娘,宫里的人方才来报,说温贵人今日身子不适,担心龙胎有恙,已经去请太医了。”
易妃皱着眉,侧身对身边一名大宫女说:“闻铃,你速速回去帮忙照看着。”
名为“闻铃”的大宫女立刻随着传信的小宫女离开了。
因为温贵人的事情,原先火药味浓重的永寿宫霎时都静下来。易妃也意识到,这一大堆人不宜再在永寿宫挤下去,否则显得自己控不住场面,便严肃道:“各位在永寿宫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想必也都疲乏了。眼下刚开春,宫里诸事繁多,温贵人产期将近,各位姐妹合该同心同德,为皇上和皇后分忧才是。本宫见穆答应身子无碍,人都比从前伶俐多了,也可以放心禀报皇后。姐妹们都各自回宫去吧,让穆答应精心养病。等养好了身子,才能好好侍奉皇上。”
众嫔妃都谢过易妃的教诲,各自领着人开始退出穆晏清的镜头。
总算把这些大佛都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