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苏乙把头抬起来,很难过又很没有办法地说:“我不想你每天那么累。”
谢斯聿心脏停了一拍,骤升出复杂不透明的情绪。见不得苏乙这样哭,他轻拍着苏乙的后背安慰道:“我不累。”
纵使谢斯聿已然在苏乙面前修饰掉了一部分世界的丑恶,但那无意渗出的一滴污浊也能让苏乙感到无可适从,甚至是窒息。
或许对于谢斯聿而言,这类杂事和十几年前比真的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苏乙已经在身边,和长久地为仇恨而活,到为苏乙,这中间跨越了许许多多。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了。
“可是你经常都要喝酒。”苏乙并没有袒露刚才遇见的事情,想一想谢斯聿也二十岁,他低声说:“那些人是不是很讨厌啊?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没人欺负我,谈合同喝酒很正常。我不是说了过段时间就没有那么忙了。”又像是转移话题般,谢斯聿把苏乙转过来,“你看你把蛋挞吃得到处都是。”
”一点点而已。”苏乙也凑过去看,但认为谢斯聿是在小题大做。他背过身偷偷抹去最后一点伤感的眼泪,随后把蛋挞递在谢斯聿嘴边,“你也尝一口。”
“太甜了,你吃。”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苏乙滔滔不绝道:“我们很快就有很多钱了,你忘了吗,我年底还有一大笔拆迁款呢,那时候你就不用喝酒了。”苏乙自己把剩下的蛋挞吃完了,嘴里还没有嚼完就开始对谢斯聿诉说着。
苏乙或许不知道,谢斯聿每个月为梁厉铭赚的钱远不止那么一点拆迁款。
他有很认真地为他们的生活想主意:“其实我平时用不了很贵的东西,我很好养活的,不用很多钱,衣服鞋子那些可以穿就行了,而且你老是爱卖那些很贵的东西……”碎碎念念了一番,又突然提到:“我们住的房子房租是不是很贵呢?”
在长久的独居生活里,苏乙习惯性地对这类生活成本很敏感,总是担心着钱用完了怎么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他突然忘记了担忧这些琐碎。
谢斯聿有些偏头疼,他捏了捏苏乙的手掌心,半晌才无可奈何地说:“吃东西就别说话了,这些事不用你担心。”
“已经吃完了。”苏乙最后舔了舔手指。
于是谢斯聿问他:“好吃吗?”
苏乙点点头。
“下次再给你带。”
“没事的,不吃也是可以的。”苏乙似乎已然陷入了省吃俭用的漩涡里,毕竟在此之前也是这样活着的。谢斯聿看着他把剩下的蛋挞放进了冰箱里,说明天再吃。他一口气堵在咽喉里,好久都没有出声。
谢斯聿洗完澡后,出来发现苏乙站在门口,像是等了很久般仰面朝天望着谢斯聿。他的眼睛像是玻璃切面,清澈透亮。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