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边风怜。
谁来祝福她呢?
从出生起就为别人而活的命运,何尝不是一种可怕的诅咒?
边菱屈起手指,抵在声带的位置,回忆着十七年前没有失聪前的发音方式。
“嗯咳……”
她一边又一边地尝试着,似乎要把嗓子磨破才罢休。
“咳……”
终于,沙哑的气声似乎终于落到了实地。
边菱颤抖的手指,触摸着喉咙多年来的第一次振动。
她咬着嘴唇,气息从齿间传出。
“风……风……”
只是个不成音的字。
边菱蹙着眉低头,眼泪砸在手背上。心脏的疼痛越来越清晰,仿佛什么可怕的预告。
她再次张开嘴,喉咙里撕扯的痛感伴随着渗出的血腥气。
“风——”
“怜……”
“风……怜……”
我的风怜,如果你听得到。
“风——怜——”
“风——怜————”
久被搁置的声带就像老旧的琴弓,只能发出呕哑的难听声音。
如果你听得见,姐姐在喊你的名字。
“风——怜——”
边菱的声音被风刮碎,落进眼前幽绿的深谷。
风怜,回到我的身边。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第39章 医院
陶含意是在一片警笛声中赶到的。
边瀛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把山下的两个路口都封锁了,如果不是从柏那个报警电话,她也许还进不来。
跟着来的还有几个年轻警察,把掐架的两个人拉开。
陶含意走到边菱身边,伸出手扶住她的手臂。
她轻轻擦去边菱的眼泪,道:“找到了。”
边菱转过来看着陶含意,看见她点头,仿佛终于找到了个依靠,整个人软下来。
陶含意看了一眼现场,又低声问她:“是谁?”
谁是凶手?
边菱紧攥着手心,嘴唇颤抖着。
——所有人。
包括她自己。
从柏和边瀛双双被控制,两个人脸上都已经五颜六色。
有个女警走过来。
“师姐,这俩我先押回局里了。”
陶含意点点头,问:“把你们搜救队队长电话给我一个,有情况随时联系。”
“好嘞师姐!”女警又看向边菱,“没事吧?要去医院吗?”
救护车也上来了,把货车司机抬上了担架。
“别操心这个了。”陶含意伸手拍了拍边菱的背。
“还有啊,别叫师姐,我可早成群众了。”
女警领着人走了,陶含意开车带边菱去医院。
本来院方要把她安排到休息室,可是她不愿意,就站在急诊门口等。
期间警察来了一次问话,边菱拒绝交流,只是在纸上写了“谋杀”二字。
边寒也来了。
他先去过警察局问了问情况,发现一时半会儿捞不出人,就来医院了。
看见大女儿一张脸白得像纸,边寒的语气柔和下来:“你进去坐一会儿,爸爸替你在这守着行不行?”
这个柔弱的长女实在太像他的前妻,连那几分倔都一样。
边菱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菱菱。”边寒又喊她,很无奈的样子。
边菱背过身了。
她已经没有任何的精力去应付父亲,刚刚她的整个世界才在眼前崩塌,现下只靠着一口气吊着魂。
边寒不知道吩咐了陶含意什么,又匆匆离开了。
两个小时以后,救护车来了。
边风怜浑身都是血,胸脯剧烈鼓动着,生命监测仪器的响声让边菱浑身发抖。
她的眼前已经是白花花的一片,差点就站不稳。
陶含意扶住她。
“她还活着呢,活着。”
边风怜,活着。
边菱膝盖软了一下,但很快又强迫自己站直。她眨了眨眼睛,跟上去扶着床。
“风怜……”
她喊了声妹妹。
边风怜嘴唇惨白,看着完全没有意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