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们变得亲密之后,俞初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陌生号码就能把边风怜叫走——不管在任何时候。
她有一次无意瞥见那个电话地址是h市。
一千公里,边风怜究竟风雨无阻地跨越过几次呢?
俞初然不知道。
她只知道a市的雪天太冷,边风怜哭过很多次。往往都是在接到电话的瞬间,她就怔愣着落下泪来。
俞初然有太多不明白。
不止这个电话。
还有那些被边风怜封藏在衣帽室里,费尽心思搜集来的裙子,像礼物般精致包装好。为什么始终没有送出呢?
她并不去探究。
她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可是对于第一眼就吸引自己的人,她怎么可能不生出贪念。
那可是边风怜。
可是无论她怎么做,那双眼睛也不可能为自己流泪的。
这一点,俞初然一直都很清楚。
后来俞初然见到了那个人。
她和边风怜那么相像:
同样的美丽,也同样的哀伤。
可是边风怜在她身边的时候,眼睛里那种倦怠全都消失无踪了。
取而代之的柔软和温和,俞初然从来不曾见过。
几乎如同在那双眼睛里降临了一场春天。
那就是边风怜阴郁的原因吗?
因为那个人孱弱的身体,因为那个电话代表着病危的消息,如同不知何时会降临的厄运。
为那样一个人,是值得的。
俞初然想。
直到北方漫长的冬天结束,俞初然终于斩断过往和边风怜有关的一切。
她终于知道边风怜名字的由来:
风波不信菱枝弱。
原来边风怜,生来就是要爱那个人的。
在一个尘埃落定的春天,生机席卷大地的时候。她再次想起边风怜,和她悲伤的原因。
爱这样的人一定很痛苦。
不然边风怜怎么总是哭呢?
“这边的春天好暖和。”俞初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小助理已经困得不行,脑袋差点栽进后座,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
“对了姐,今天有人送花过来,我已经让他们顺路带到公寓了。”
俞初然只以为是粉丝送的,回到公寓看到巨大的一捧向日葵。
她喜欢的是蝴蝶兰,粉丝不会送这个。
花束的贺卡上写着十分逎劲大气的几个字:
祝拍摄顺利。
落款是边菱。
春天不是向日葵的花期,这么漂亮新鲜的花朵应当来自南半球。
蓬勃,热烈,自由奔放。
是边菱送她的祝词。
三小时前。
“祝拍摄顺利——”边风怜捏着贺卡,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
边菱坐在沙发上翻杂志,闻言抬头看过来。
“有什么问题?”
她的发音已经十分流利,几乎不像个十几年不说话的人。
三年来,她们在很多城市旅行,选择喜欢的地方小住,却没有想好在哪里定居。
直到她们在夏天回到意大利的一个小镇,那里有海,长租的房子前还种着柠檬树。
边菱说,就在这里吧。
她仍然记得,求婚之后她们就来到了这里。
意大利柔软朦胧的黄昏,似乎能把所有的幸福都延长到永恒。
边风怜做饭还是笨手笨脚,却意外地对意餐很是擅长——后来才知道她在集市上淘到了一本中意双语的食谱,照葫芦画瓢,也算成功。
有时候太阳晒人,边菱不愿意出门,就会坐在院子的遮阳伞下看书。房子占地高,眼前就是辽阔碧蓝的海。边风怜偶尔会去冲浪,战胜一个浪之后,就笑嘻嘻地朝着边菱挥手。
边风怜临时起意养了一只小狗,小小的不过一个月大。命名之后才想起她们不能把这小玩意带来带去,只好托付邻居奶奶照顾。
边菱很喜欢这只小狗,尤其爱看它在自己脚边打滚,让她想起边风怜。
小狗叫什么呢?
叫月亮。
决定了定居后,两人又忙碌了几个月,找房子,挑选家具,装饰房子。
然后,边菱说要回家一趟。
母亲仍然没有消息,但是外公还在家里,她们需要回家去,告诉家人她们决定住在哪里。
所以她们回来了。
边风怜买了相机,正是新鲜的时候,于是拉着边菱到处拍照。
她们去了好多承载着两人回忆的地方,边风怜就像个摄影大牛似的指导她姐的动作眼神,拍出来的效果么……
亏得边菱天生丽质——看过照片的陶含意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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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风怜走过去,把整个脑袋埋进她怀里,声音闷闷的:“你一点也不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