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洺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和十年前动不动就气得五官扭曲上蹿下跳的少年大不一样了,多了分深沉稳重,看着还算靠谱。
他放松身体揶揄:“听得出来吗,不行就回去再学学。”
宋野给他个无语的眼神,抽手回撤:“陆总,你对你的员工也这般打压吗?竟然还有人愿意为你打工,可歌可泣。”
身边的温度撤离,陆洺笑一落,头脑越发不清晰,往靠背上一靠就要失去意识,努力睁开眼睛,开了窗户。
冷风灌入,抖得一激灵,偏头看见宋野脱了外套,只穿着件薄卫衣,又关上窗,开门:“我去透透风。”
宋野想跟着下车,奈何副驾车门锁还没打开,无语到达顶峰。
这是……怕他跑了?
有种过年杀猪即视感。
他从车窗探出个脑袋,瞬间瞪大眼睛,激动地撞到头也没顾得上嚎:“陆洺!你还敢抽烟!”
说完脑袋钻回去,长腿一跨,从驾驶座出来,三两步跑到马路牙子上:“拿来!”
陆洺心虚地把没来得及点的烟往身后藏,瞧见不远处的垃圾桶,估摸着在不被抓到又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把脏物丢进去的概率有多大。
不太大——为0。
一步还没迈开,宋野突然逼近,将他囚在车身和胸膛之间,阴影落下,他呼吸猛地一滞,往后踉跄一步。
冰凉的车身抵住后背,又是凉得一抖。
声音更是没底气:“你你你做什么?”
十年不见,这小子吃激素了,怎么窜这么高?
宋野不语,眉眼低沉,一手控住他肩膀压在车上,一手伸到他身后,拽住他拿烟的手往外拉。
“放开!”陆洺僵着身体较劲,不肯松。
一位买菜路过的大娘道:“诶哟,现在的小年轻哦,太开放喽,顾及一下我们这些孤寡老人吧。”
两人同时意识到什么,各自松劲,错开视线。
宋野趁机夺了他的烟,快速从兜里摸出来烟盒和打火机,得意挑眉。
金属打火机被他上下抛着把玩,开盖合盖发出悦耳的声音:“你还有害羞的时候啊,还以为你脸皮刀枪不入呢。”
香烟放在鼻尖一嗅,烟草味刺鼻,嫌弃地拿开,架在指尖转着。
陆洺:“……”
他正想提醒宋野,他刚刚叼过,上面有他口水,可看着这人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又忍下来。
暗暗一挑眉,挺好的。
换在平日他肯定回怼,但现在他把柄还接捏在宋野手里,咬牙几秒后肩膀一落。
“我不怎么抽的,带在身上谈生意方便。”
烟都是新开封的,打火机更是新展展的,深蓝色表层没有一丝划痕。
宋野乐了,难得见陆洺好声好气解释什么,极大满足他的报复欲,没打算这么容易放过他。
“不怎么?就是抽喽。”他曲肘搭在车顶,俯身严肃道,“你还记得自己是个病人吗?”
yes!学医就是有用!医生vs病人,高下立判!
陆洺哑火:“我……”
转念一想,忽然他就笑了,往前凑近点:“你担心我?”
那张笑盈盈的脸突然靠近,宋野撑起来的气势陡然破碎,有些吃惊他思考的脑回路:“怎么想的你?”
后撤几步,转手连烟带盒丢进垃圾桶,打火机自然塞进自己兜里,挑衅似的拍拍兜。
侵占他人私有财产侵占得理所应当。
陆洺笑了:“送你了。”
宋野又不抽烟,留着珍藏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笑意更深,刚刚被强压一头的憋闷一扫而空,更隐蔽的一种情绪疯狂生长。
宋野直觉这人笑得不对劲,快速挤开他钻进后座,系上安全带,抬头看天,留给他个后脑勺。
陆洺轻笑,靠在车身上缓过一阵疲惫。
突然后座车窗降下,露出宋野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脸:“上来,我不想在医院看见你。”
这人是真是没一点爱惜身体的意识,刚才夹烟的手已经冻得发青,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宋野不想多事,但医生实在看不得病人糟践自己身体。
陆洺笑意更深,坐进后座。
代驾来得很快。
宋野的焦躁缓和一些,幸好这人对自己身体有自知之明,也对别人的生命有责任心。
不由得转头看眼他,措不及防和一双含笑的眼眸对视,脊背一颤,总觉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