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张的媒婆用袖子捂着嘴,语气雀跃:“闻公子,老身是来给你说亲的。”
“我清楚的很,我们闻公子啊,天人之姿,学富五车,前途无量,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比得了的。前面几个就算了,老身这次给闻公子你啊,介绍的可是县令家的千金,那相貌啊自是不用说,漂亮得很,更别说姑娘的家室,嫁妆哦可少不了。”
媒婆越说越来劲:“姑娘年芳十五,八字又旺夫,娶了她闻公子你以后的仕途啊一定坦坦荡荡。县令大人可是跟我说了,只要娶了她女儿,你——”
林县令的女儿,闻瑎愣住了,这倒是完全没想到的事。
闻瑎看她说得有些口渴,给她已经喝完的茶杯里又续上了一杯。
“张婆婆,我一心科举,更何况男人未立业怎么能成家,林小姐跟着我一定会受苦的。林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属实是不能答应的。”
闻瑎好声好气地把媒婆送出家门,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荷包:“婆婆,望您在县令那里美言几句,可千万别拉了小生的面子。”
张媒婆掂了掂重量,这闻家小哥还挺上道,她眼睛笑眯眯地,连说几声好。
闻瑎重重地叹了口气,拿钱消灾罢了。
重阳节,闻瑎上山拜祭闻荣发。前日下了大雨,平日的路上现在到处都是泥泞,所以她临时换了另一条的路上下山。
祭拜之后,下山途中,却偶然看见了卢屹规,他拄着拐杖走到一座墓前,墓碑旁有一棵小树,上面系着红白两种颜色的长布条。
闻瑎不想窥探他人隐私,便借着树木的掩盖,从另一侧下山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师娘的墓,四年前去世了。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来到了卢屹规家中,在门外站了三炷香的时间,也没人应门。闻瑎想到老师已经年过半百,害怕他出什么意外,闻瑎从篱笆那翻墙进了他家的院子里。
屋内没人。
可是她和卢屹规相处的时间虽不算长,却很清楚他不是那种会毁约的人,两人前天见面时已经约好今日在他家中讲学。
闻瑎眼前突然闪过卢屹规在山上的画面,飞快往山中跑去。
是这里。
闻瑎看到眼熟的两色布条,在风中摇曳着很是醒目。
那是老师!
卢屹规躺在地上,身体冰冷,看着生死难辨。
“老师!你没事吧。”
闻瑎回闪过她爷躺在病床上呼吸停止面色惨白的模样,手抖得不行,和眼前的卢屹规重叠在了一起。
还好,还有呼吸,闻瑎艰难地把卢屹规背到背上带回了家里。
闻瑎把卢屹规身上简单清理了一遍,做了简单的包扎,把汤婆子塞到他的旁边。
跑去找张郎中,他却刚好不在,上山采药去了。
闻瑎去邻居家借了辆牛车,带着卢屹规去镇上看病,此时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被汗水浸透了,脸色也几近惨白。
她到医馆的时候,看病的郎中还以为是她要来看病。
郎中给卢屹规把了一下脉,手在他的胸上按压了几处,又翻了一下的眼球。
郎中面露难色:“老先生年岁大,又曾吐过血,劳伤于脏腑,这是内崩之病。可积劳成疾很难治愈,又受了寒气。我暂且开几帖药,你先给他服下,但能不能醒过来,难说。我下不了定论。”
命不该绝,卢屹规昏迷了三天,醒了过来。
“老师,你终于醒了。”
卢屹规虚弱地睁开眼,身旁站着满眼红丝的闻瑎,眼下有很重的黑影,看着很憔悴。
卢屹规他张开嘴,气若抽丝,断断续续。
闻瑎:“老师,您不用说话了。我把事情的经过和您说。”
卢屹规的脸色依旧是灰暗的,只不过稍稍带了些许的血色。即使差一点就葬身野外,卢屹规也未曾漏出半分的后怕之类的情绪。
卢屹规缓慢地点了点头,没过多久又昏睡过去。
“老师!”
原来只是睡着了,闻瑎松了口气。
大概又过了二十多天,卢屹规才从终于恢复了正常,但受得风寒过重,落下很重的病根,整日咳嗽,胸闷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