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这个问题,他其实放在心里很久了。

虽然从外边看不出来,这段时日里,影卫几乎把翠玉轩围得密不透风,时刻盯梢着谢南枝的动向。

倘若他有分毫的异动,如今早就身首异处了。

但事实上,谢南枝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得很正常,甚至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淡然,除却叫书棋去找了些风俗志和医书解闷,根本没有要和任何人联络的意思,疑点那更是半分都没有的。

上次他指名要找的人,暗部铆足了劲儿查了个底朝天,结果发现对方就是个哑巴孤儿,平日靠扒窃和通风报信维持生活,唯一和此事扯得上关系的还是在倚红楼时,良心发现放跑了从昏迷中醒来的谢南枝。

无论如何,这都与他们想象中的阴谋相距甚远。 直到听到谢南枝的名字,梁承骁的脚步才顿了下,敏锐问:“你听说什么了。”

“嗐。”纪闻并不意外他能猜到,摆了摆手,说,“刚才来的路上遇见个宫女,听她说了件小事。”

“上京冬天冷,好多做活的奴仆手上都会生涿,一到开春就难受得厉害。谢南枝偶然撞见了,就给他们单写了个方子,叫他们找郎中开药。”

说完,又摇头感慨:“其实这毛病很多医馆都有法子治,只是那些药材卖得贵,一般人想着不费这钱,就咬咬牙熬过去了。我刚才找那奴仆要来方子瞧了一眼,上头都是简单易得的东西,花几个铜板能配上好多副,痛的时候擦一擦,就好过上许多。”

旁人说起这个,可能还没有太多同感。

但纪闻确实是实打实的苦出身,小时候也有过冻疮溃烂,又没钱买药的经历,直到被梁承骁选中进入暗部,一步步升到太子右卫,日子才好过起来。

只有他能懂,这点看上去的小恩小惠,对于数九严冬还把手浸在冰水里的人来说,已是难得的体谅。

不过他也就是随口一提,没注意梁承骁隐约蹙起眉的表情,抬头正好看见院落里有几个小太监正合力抬着一摞奏疏,摇摇晃晃地往外走,顿时忘记了刚才要说什么话,震惊地瞪大眼,问:“殿下,您昨晚是一夜没睡吗?”

“这么多折奏,起码是未来好几天的量了吧——您全给批完了?”

“……不。”梁承骁按了下眉心,神色有点古怪,“不全是我。”

来了东宫以后,谢南枝基本上每天都醒得很早,这日破天荒睡到了日上三竿。

直到将近中午时,书棋通红着脸来敲门,问要不要沐浴,他才从倦梦中醒转,懒怠地打了个哈欠:“传吧。”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印象还是在书桌前,等醒来就到了床榻上。

熬夜看奏折果然不可取。

等吃上厨房送来的热腾腾的粥菜时,谢南枝不由得自我反省。

昨日用过晚膳后,直到亥时,梁承骁也没有歇下的意思。谢南枝起初还眼巴巴盼着对方能开一开尊口,叫他去休息,他也好顺坡下驴。尔后时间越长,眸底的光辉也一点点黯淡,乃至逐渐失去灵魂,凭着肌肉记忆机械地批完一本接一本。

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梁承骁打量他的眼神从开始的疑惑,慢慢转向讶异、试探、怀疑,最后演变成一池平静麻木的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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