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金翎卫之前,齐正使也曾在禁军供职过,面对往昔同僚的指责,不免脸红耳热,颜面无光,只好把头转过去,当作没有听见。
“齐正使洞察世事,慧眼如炬,我瞧是诸位看不明白啊。”
高逢摇头诡笑了一声,在隔着几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点了点御驾旁的萧元征。
“诸位将领的忠君之心,本相见识了。只是你们忠的君,是否还是原来的君,你们就能确定吗?”
他这话说得十分蹊跷,禁卫统领起初皱起眉,面露疑惑,不消片刻就想到了近来临安甚嚣尘上的传闻,登时脸色变换了一番,喝道:“大胆,休要胡言乱语!”
然而禁军久居京内,不少人都是高门世家子弟,曾受家中长辈对此事的警醒,听言纷纷有些动摇起来,不自觉将目光投向立于人群中心的皇帝。
骤雨之中,萧元征披风尽湿。
他沉沉望着台阶上的高逢,像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一出闹剧,并无开口的意思。
高逢自以为占据上风,笑容愈发扩大,指着东面灯火葳蕤的长乐宫,一语激起千层浪:“真正的圣上在数月前已然病重,代为出巡北境的是个掩人耳目的冒牌货。”
他掷地有声道:“今夜之事,满宫皆知……若非事实如此,太后身为圣上生身母亲,怎会谋害自己的亲子!” —
与此同时的北境,嘉陵关。
暮色苍茫,守将在城墙上举目远眺许久,只见晋军左右两翼簇着中军,铁蹄滚滚,势不可当。兵阵里亮光的星星点点,几乎连成一片火海,照明了空中张扬的旌旗。
关外的晋军已经按兵不动多日,这时骤然反扑,值守城门楼的兵卒见之大惊,连忙请示守将:“大人,是敌袭!可要点兵出城迎战?”
嘉陵关如今的守将姓钟,原本不是戍北军中兵士,而是萧元景受罚禁闭在王府之后,从沂郡守备军里临时提拔。
他早就被高家打点买通,知道今晚有此一役,因而并不慌乱。面上装作沉着冷静,命兵卒赶紧去传令各大营,待对方刚转身,便抽出腰间匕首,一刀了结了他性命。
兵卒震惊睁大了眼,靠着城垛倒下了。
守将把尸体一脚踢到一边,眼底闪过狠毒的光,吩咐心腹道:“快去开城门,把晋军放进来!”
……
嘉陵关的城门已有百年之数,伴随守卫一声令下,千斤闸轰然向上吊起,沂郡城内的景象逐渐显露无遗。
这座晋人历经两朝,仍然久攻不下的城池,终于在寒夜里展现出了原本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