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被自己的好弟弟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初看时,风平浪静,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相处久了,倒有些触目惊心。特别是她刚刚的反应,面不改色,安适如常,让他暗自叫好。不禁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可惜些什么?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你怎么不害怕?”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害怕?”飘云恍然大悟。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没那么无聊,只是一般女人都会怕,你的反应让人感到奇怪。”
飘云一笑:“你现在的样子,就让我害怕,如果你不是隋洋的表哥,我还以为你要非礼我。”
飘云以为龙天佑会松手,没想到他纹丝不动。
“告诉我,你爱不爱隋洋?”
飘云看了看他,说道:“我不能回答你。你不是我的长辈,也不是我的朋友。问这样问题,请原谅我的直言不讳,你既没这个权利,也没这个资格。”飘云的语气有挑衅的味道。
龙天佑并没有被激怒,让一个善于操控一切的男人生气,是不容易的。
“你可以不用回答我,但是,你记住两点。第一,我从不打女人。第二,第一条只在没有伤害隋洋的情况下,才会有效。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你明白吗?”
语气听起来像威胁,可是两个人贴在一起的架势,在外人看来,更像是调情。
飘云对于这个男人的霸道跋扈,已经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也不怕得罪他,干脆的反驳道:“我也请你记住两点,第一,我不喜欢被人威胁。第二,隋洋是个大人,你不能照顾他一辈子。一个男人不经历挫折,就不会成熟。”
龙天佑冷笑:“可以让他受挫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惟独你,隋洋太在乎你。所以我们不希望,那个挫折就是你。”
“你们?”
“是,我和他所有的哥哥们。”
飘云推开他,拍了拍身上的土。“那我真替你们感到悲哀。”
爱护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们选了最错误的一种。
第十一章
她不是弱者,因为,她没有成为弱者的资格。
回到家里,飘云甩掉鞋子,把自己扔在柔软的沙发上,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看着自己裸露在空气中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她把手握成拳,揉了揉鼓鼓跳动的太阳穴,闭着眼睛,无奈的苦笑:“怎么会不怕?心脏都快跳出嗓子了。”
人类对于危险都有本能的直觉,这是老祖宗千万年来在大自然中积累的经验。比如,有不名物体飞过,你会缩回脖子。面对攻击,你会躲避。看见可怕的东西,你会闭上眼睛,或者干脆落荒而逃。
可飘云不能这样做。生长在那个特殊的环境里,她从小就有意识的培养自己直面惨淡人生的勇气和毅力。对于自己的弱点,她习惯的做法是:以暴制暴,以毒攻毒。怕什么,偏偏就亲近什么。怕黑,她会强迫自己关掉所有的灯,怕老鼠,她会强迫自己拿起死老鼠,扔到肇事者的脸上。
这种作法,无疑是刀口上舔血。如果是个软弱的灵魂,很可能会在这样的自我折磨中损毁堕落。可是飘云是个坚韧而顽强的人,懂得如何在自我焚烧中浴火重生。
一切恐惧的内核都源于心灵的脆弱。勇敢来自真实,虚幻让人无力。闭上眼睛,不等于看不到。关上耳朵,不等于听不到。客观存在的矛盾冲突,不能靠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来得到完美的解决。
飘云是个在家庭暴力的阴影下长大的孩子,暴力对她等同于洪水猛兽、刀山火海。往昔的一切被眼前的景象勾连而起,灵魂被刺得出血。可是,她不能闭眼,更不能夺路而逃。逃避是弱者的行为。她不是弱者,因为,她没有成为弱者的资格。
柔弱的女子一定要有个富足的家庭,即使不富足,也要健康安全。柔弱的女子一定要有慈爱强大的双亲,受了委屈,可以对着他们哭天抹泪。柔弱的女子一定要有个可以任她放肆流泪的人。可是飘云不能哭,因为隋洋不喜欢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她不能让隋洋不喜欢,因为她还有身陷囹圄的亲人要搭救。
所以,她必须坚强,也只能坚强。
胡思乱想的结果是,飘云又失眠了。而打发漫漫长夜最好的方法,就是写作。
或许每一个学中文的女生,都曾在辞藻中寻找过自己的梦境。在无边的寂寞中让自己跋涉的灵魂,在文字的避难所中得到片刻的安宁。
飘云的小说都是出自午夜的雾岚和凌晨的朝露,这是一段黑暗的时间,犹如漫漫长夜中孤独的行走。在网络上玩文字的朋友把这叫做码字,很有趣的说法。飘云是个网络写手,苍茫大海中名不见经传的一滴。
很多喜欢看她小说的朋友,都会不约而同的问她同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写作?
为什么而写?飘云没为此做过学术上的探讨,不是每一种行为的背后都有动机。飘云很愿意告诉大家,她是因为无聊。可是听到的人,会觉得这个答案不够庄重。
读者往往把作者想象得高深而复杂,因为陷入了他或她用文字堆砌出来的世界而不能自拔。作者就是世界的造物主,是上帝。他们掌握着人物的生杀大权,控制着情节的脉络走向,引领着潮流的发展动态。甚至控制着读者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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