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飘云对我态度总是淡淡的,礼貌而疏离。总是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上,像一个局外人,冷静的看着我一个人在华丽的舞台上,单调的唱着独角戏。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对我如此冷漠。终于有一天,我按奈不住内心的疑惑和焦躁,带着她来到江边的大桥上,迎着凛冽的寒风,我问她,我究竟是哪里不好?
她靠在栏杆上,低头看着桥下奔腾不息的江水,漆黑的长发在风中纠结起舞,忽然低低的笑了。
“隋洋,你很好。可是,我们不合适。”她轻描淡写的说。
“哪里不合适?”我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耐心和风度已被连日来的冷遇消磨殆尽。
“身份,背景,家庭,经历,还有金钱。”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扭头看着我,“隋洋,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女孩,不要凭借你的经验来猜测我。”
“我没有。”我急急的解释,“我没有把你想象成那些贪慕虚荣的女孩子。飘云,我爱你。第一次看到你就深深的爱上了你,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她轻轻的笑了,眼神嘲弄,指着桥下冰冷的江水毫不留情的说:“你说爱我是吗?那就从这上面跳下去,我就相信你是真的。”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完全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我见过那么多的女孩,其中也不乏使些小手段欲擒故纵,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可是,还没有哪一个让我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下跳进冻死人不偿命的江水里。
这算什么?
看着我阴晴不定的脸,她依旧在笑:“隋洋,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其实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少爷心里比谁都明白,跟我这样出身的女孩不会有结果。灰姑娘的童话不会在现实中上演,可你们偏偏喜欢这样消遣人生。或许你认为这是各取所需,但是,很抱歉,我们不同路。”
我的脸火辣辣的疼着,我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扭头就走,快步回到车上,把她一个人扔在江边吹冷风。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自己这四年究竟干了什么?我在等待什么?又在期盼着什么?
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此人并非不知我的心意,只是,如此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吝啬给予。
一连几天阴云密布,北方的冬天一直很冷,最近更是大雪纷飞。
我的脸色却比天空还要阴霾,整个人也蔫蔫的,没精神。什么都不想做,只知道睡觉。父亲不知个中缘由,还以为我生了病。兴师动众的将医生请到家中,那医生左看右看,只说我气虚体寒,大约得了重感冒,打几天点滴就能好。
我知道自己不是气虚体寒,而是燥火攻心,万念俱灰。
就在我纠结于那个人的种种,生活又将我拉回正轨。在家调整了一个月,休养生息,终于平复了身体不适和内心的疼痛。我开始学习接手家族的生意。
失恋的痛苦终究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新生活的憧憬。
天佑哥说得没错,隋家的男人都是做大事的,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自毁江山。
初出茅庐,几个合作案就被我搞得有声有色,傲人的业绩让同行业的前辈不禁对我刮目相看。事业上的满足感,让我暂时忘记了怨恨和自怨自艾。
是的,我觉得我恨她。恨她的冷漠,她的淡然,她的铁石心肠。恨她将自己保护的如此完好,却让我像个傻瓜一样示众人前。恨她用这么决绝的手段,轻而易举的斩断了我的情意和思念。让我美好的爱情还未开始,就已凋谢。
如果让我再遇见她,我要……
当我这么想到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眷顾,她真的出现在我面前。不,应该说是很多人面前。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的情景,她穿着薄薄的毛衣,跪在冰冷的雪地上,手里举着一张纸板。苍白的脸色,倔强的嘴唇,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指指点点。
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如此狼狈,偏偏还是她,一向骄傲自尊的她。在那一刻,我感到的不是幸灾乐祸的快慰,而是伤感,还有钝重的心疼。
不知道有没有人深刻体会过爱情和欲望的区别?我想,如果你爱一个女人,那么你看她的眼神就会有怜惜。否则,就只剩欲望。
我走过去,走到她面前,那一刻我只想对她说,飘云,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请让我为你承担。
她抬起头,看到我,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从不向人低头的女孩,竟然哭了。
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迎面扑过来,挡住了视线,接着,整个世界都暗了。
从那天开始,我就对她说,以后不要再我面前哭。
所以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就算泪水含在眼眶里,她也没有让它掉下来。
事情其实很简单,她的母亲因为公司的领导贪污,受到牵连。检察院的人暴力执法的时候,又恰好被她看到。
她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只有用这样的方式为亲人申诉,凄楚而又无奈。
我动用父亲的人脉关系,轻而易举的把她的母亲调到了看守所的高间,又打点好了一切,让她在那里的生活可以舒服一些,吃的好一点,住的好一点,不用干活,不必担心被人欺负。
为了这些小小的一点,飘云对我几乎感激涕零。我知道,为了她妈妈,我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不会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