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先前带路之人亦挥动袖剑封住蓝皓月的后路,左手双指一弹,数点白芒忽闪而出,甫一遇到夜风便弥散出淡淡轻烟。这轻烟淡似薄纱,在蓝皓月身边萦绕不散,她正以内力与那偷袭之人抗衡,待到察觉到异样时已是视线模糊,呼吸急促。
蓝皓月心中一寒,意欲撤剑返身,无奈双腿发软,竟丝毫动弹不得。身后之人一把扣住她的咽喉,将她拖向道边灌木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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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皓月虽不能反抗,但神志尚存,朦胧中觉得被那两人架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又行了一程。忽而听到前方传来喝问声,似是留在路口的唐门子弟发现了他们。
她的心里燃起了希望,急欲想开口求助,可自己却连眼睛都睁不开,只听身边的人沉稳应道:“蓝姑娘遇到了夺梦楼的人,被迷烟所伤,已经无法再撑下去,我们得将她即刻送回唐门。”
守路人认识蓝皓月,又见这两人亦穿着本家族的深紫常服,又盘问了几句,两人均是不慌不忙应答如流。于是原先在路口设下埋伏的人退至一边,竟让这两人带着蓝皓月通过了关卡,直奔唐门后方的河流之畔。
路上又有人自远处赶来,与这两人会合在一处,低声交谈了许久。蓝皓月隐约听到那人的声音,竟就是之前离去的正午。他此番回来,在言谈间似是又提到了“神珠”“剑法”之类的,三人合计一阵之后,便一言不发地将蓝皓月带往河边。
蓝皓月心急如焚,耳听得水流潺潺,不知他们要将自己如何处置,又觉身子一沉,竟被人扔了下去。但听“砰”的一声,竟是掉在了硬邦邦的船板上,那三人随即跃下河岸,撑篙疾行而去。
她全身酸麻,又被这重重一砸,一时支撑不住,渐渐地昏迷不醒。这一艘小舟便趁着夜色顺流而下,驶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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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放亮,成都城外的小径上,村民们赶着牛儿去田间耕种,时有孩童追逐打闹,在田埂上欢笑连连。远处一派青绿,衬着浮云皑皑,水流清清,别有乡野意趣。
红衫女孩正挽着少年行于道上,见田间水牛哞哞,埋头耕作,不由停下脚步,笑盈盈地看着这一幕农耕繁忙景象。
“莞儿,你又在看什么?”晨阳初露,淡金色的光芒洒在少年青衫白袷之上,更落在他的眸间,令他原本沉寂的眼中漾出墨黑微光。
“嗯?在看他们种地啊!”莞儿恋恋不舍地回过头来,带着他继续前行。
少年微微扬起唇角,道:“各处种地还有什么不同?我们罗浮山下不是也有村子吗?”
“这边的田地跟我们粤地的不太一样呢!”莞儿想向他解释,可想了半天又不知怎样才能说清楚,索性便换了话题,“小师叔,我们忙了一晚上,是不是得找个地方歇歇了?我再这样走下去,只怕走着走着就会睡着了!”
少年脚步略略一慢,侧身道:“既然已经天亮,你就该去唐门将神珠送还给他们了。”
莞儿一撇嘴,不悦道:“你又来了,都不让我休息一下就要差使我干活!”
少年温和地笑了笑:“我知道这一次辛苦了你……只是我们既已夺回了神珠,就不要再延误时间,不然唐门的人还以为神珠仍在夺梦楼那边,岂不是要掀起两方争斗?”
“哼,他们昨天那样蛮横无理,你竟然还真的去追回了神珠……”莞儿说着,举起手中短剑轻轻敲向他手臂,少年闻得风声,一下子就将剑鞘抓在手中。
他故作生气道:“你竟敢以下犯上?”
莞儿咋舌道:“不敢不敢,小师叔,在我心中,你是最最尊贵的人。”
“那我说的话你听是不听?”
“这……唉,好好好!不过……”莞儿转了转眼眸,赖在他身边,“你总得先找客栈落脚才是啊!”
莞儿当下带着少年一路问讯,好不容易才在城南找到一家小客栈。
当时已近中午,安顿好住处后,她本还想歇息一阵,却被少年义正词严地教育了一通,从江湖道义说到为人之礼,她连连求饶,道:“我的好师叔,不过就是稍稍晚去一会儿,唐门的人还能急得上墙?”
少年才欲开口,她忙扑上前按住他的手臂,道:“你可别再拿那些大道理来教训我,我只有一个条件……”
“说。”
莞儿狡黠一笑,伏在他身边道:“我替你跑腿,你就带我多玩一阵。”
少年微微蹙眉,想了想才道:“你又想去哪里?”
“峨眉。”莞儿脱口而出,显然是酝酿已久,就等着他问话。
少年原本平静的神色忽而一滞,垂下眼帘不做声。
“怎么,不愿意啊?”莞儿失望地看着他。
“不是……”少年的情绪有些低落,又有些怅惘,低声道,“那是我的家乡,你不知道吗?”
“原来如此!难怪师傅说你不是岭南人。这样好了,我现在就去唐门送回神珠,你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啊!”莞儿没察觉到他复杂的内心,喜滋滋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从背后包裹中取出那个精雕细琢的盒子,一阵风似的跑出门去。
少年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又静静地在桌边坐了许久,才扶着桌沿慢慢走到窗前。窗纸薄而透光,外面阳光正艳,拂在他脸颊上。他伸手触到窗棂,指尖轻抚着木刻的花纹,这图形,让他想到了故乡,想到了那间简陋的草棚,想到了满脸胡须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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