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将本门旧事置于大庭广众之下供人揣度?!你可知这是师傅生前引以为耻的遗憾!”卓羽贤勃然大怒,“为了达到一己私欲,竟不顾青城尊严,张鹤亭,你枉费师傅一番教导……”
“哈哈哈哈……卓师兄,你还是先撇清自己,再来指责我吧!”张鹤亭说着,大步迫近到他跟前,重重道,“再说最后一次,我俗家一脉久被轻视,早该扬眉吐气,何况从泰并非庸才,总胜过鸿千那几个孤芳自赏之辈!”
他话音未落,卓羽贤右手猛然一紧,竟将那本就破旧的绢布震为碎片,袍袖激扬,火光摇曳下碎片四散飞舞,纷纷而落。
“现下这破布已经没了,我看你还怎么栽赃诬陷?!”他冷笑不已。
张鹤亭咬牙道:“卓羽贤,你以为我会没料到?!我既然有办法弄来拓本,那刻着字迹的石板自然也有,但我并不曾带来此地,你休想将它毁坏!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我还没拿出来给你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生平自诩清高,其实早与人暗中偷情,这一点,就足以让你从掌门之位上滚下来!”
卓羽贤牙关紧咬,一直掩于身后的左臂猛然出招,宽袖间白光倏忽,化作闪电直击张鹤亭前心。张鹤亭似是早有预料,身形疾退间长剑横斜,“铛”的一声正格住其剑刃。两相较量之下,寒意起伏,剑锋隐隐透出青意。卓羽贤袍袖卷去,风声尖啸,扑向张鹤亭面门,意欲使他失力放手。
岂料张鹤亭虽后仰避闪罡风,但左掌间早已扣有数枚暗器,一见卓羽贤出招,便挥指轻弹。那数枚暗器穿透劲风,在半空中互相碰撞,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直刺卓羽贤双掌。
卓羽贤袖中宝剑忽然盘旋而出,如弧月般扫尽暗器,在昏暗光影下回击张鹤亭而去。张鹤亭以剑相挑,那些暗器四散乱溅,其中几枚撞上石壁后斜里飞出,竟直击蓝皓月藏身之处。
蓝皓月眼见暗器飞来,再无处可躲,只得纵身朝着后方黑暗处奔逃。她这一动,那正在苦斗的两人顿时发觉,竟先后收手,都持剑朝她这边紧追而来。
她在仓皇中回头望见两道黑影越迫越近,衣袂之风呼呼作响,一时间心慌意乱,呼吸都为之紊乱。却在此时,从侧旁黑暗中有人猛地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她惊呼一声,便已被那人扣住了手腕。
“走!”那人沉声说着,带着她朝前飞奔。
听到这声音,她的心砰然直跳,但这时身后寒意迫近,蓝皓月不及回头,但见洞壁间白光乍现,已有一剑当空直落。她震惊之余只想将身边的池青玉推开,但他却反手在她肩后一托,运力将她送至后侧。昏暗中,蓝皓月根本看不到他是如何出手,只听萧萧数声,继而风声大作,有东西飞散乱舞,一片片掠过她脸颊脖颈,竟似是碎布。
又一道剑气呼啸而至,如霜天雪地,似乎不管他们究竟是谁,只想即刻将两人卷为齑粉。蓝皓月手无寸铁,情急之下将藏于手中的定颜神珠朝着出招之人弹射而去。那神珠触及剑气,本已微弱的光芒竟陡然暴炽,一团白紫色莹芒耀亮整个山洞,若高崖明月,皓洁无穷。
卓羽贤之剑本已触及蓝皓月额前,神珠突显光焰,他的双目突觉疼痛难忍,只得收剑横侧。蓝皓月长袖飞扬,想要趁此机会将他手中剑击去,谁料卓羽贤一掌横扫,她直击之下反被震退。池青玉迅疾将她护在身后,以己之力生生抗住卓羽贤倾泻而来的内力,此时一直隐藏于暗处的张鹤亭见良机已至,想要借着池青玉之手除去卓羽贤,便悄无声息地掠出,一剑刺向卓羽贤后背。
孰料卓羽贤虽暂时不能出剑,耳畔却听得真切。张鹤亭剑尖才一触及他背部,便觉他袍袖飞卷,竟将其剑紧紧缠住。他发力一震,卓羽贤宽袖顿时碎裂,张鹤亭得意之下手腕一颤,剑挑卓羽贤眉心。但不防卓羽贤双臂一翻,如潮水的内力席卷而出,将他那柄剑反震回去。他一时收身不及,手中长剑寸寸断裂,卓羽贤探手一掌,重重击中其心口。
张鹤亭怪叫一声,连连后退,直撞到洞壁。也正是这一瞬间,池青玉一掌凭空骤收,本已破碎成屑的神珠光影如流萤般纷飞而来,竟在他掌前汇聚颤抖。他再猛地一送,光影扑飞急旋,在昏暗中尽朝着前方卷去。
卓羽贤眼前忽明忽暗,惟觉阵阵刺骨寒意扑涌而来,一刹那好似冰雪压顶,竟连呼吸都为之阻碍。蓝皓月趁势拉着池青玉飞速奔逃,慌乱中但听后方一声啸响,她想要回头去看,却被池青玉攥住。
“不要停步!”他急切又吃力道。
她仓惶应答,深知卓羽贤功力超群,若是再被他赶上便是一死,于是拼了命似的在黑暗中奔逃。有好几次几乎撞上岩石,都是池青玉用力抓住她的手,将她带向正确的方向。或许是凭着他的本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中,他每每都能依靠脚步的回响辨出何处应该转弯。蓝皓月握着他那微冷的手不停疾奔,直至精疲力尽之时,忽觉不远处有雨声叮咚,她惊喜万分地带着他冲向前方。
面前藤蔓千缕,两人直撞而出,甫一回到洞外,蓝皓月只觉清风徐来,呼吸顺畅了不少。但再一细看,四周怪石林立,远山嵯峨,竟并不是原先进来的那个地方了,想来是在洞内乱选了道路,找到了另外的出口。但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后方风声骤起,蓝皓月与池青玉不及喘息,又再度朝前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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