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红妆匪徒闯进家门,枪口紧贴心脏。
放下“四筒”,又拿起另一只“四筒”。
同一张牌,只不过过的是她的手。
“打这张。”
“四筒”扔上桌,明明一张牌喂到德叔嘴里,然而德叔不过低头看一眼牌局,再看一眼姜五龙,最终只能摇摇头无奈地笑。
一桌四家都寂静,只坐在一旁看牌的方尤娜撇一撇嘴,原本计划翻白眼,可惜没那个胆量,去惹和联胜“幕后话事人”。
德叔接下家,打一张“五筒”,决心改庄。
姜五龙坐陈堪对家,接一张“七条”。
姜晚贞或许根本没看清陈堪手里几张牌,随心随遇地推牌,口中说:“胡了,大四喜。”
陈堪低头一看,自己的牌乱得一塌糊涂,哪里是什么“大四喜”,完完全全与“喜”字不沾边,张张牌写着“惨”。
牌桌上陪跑三人,个个呆愣,集体噤声。
过一分钟,姜五龙立刻眉开眼笑。
“贞贞才来就开大四喜,好犀利。”
“二十四张。”
姜晚贞伸长手,向姜五龙讨要筹码,六十万大礼送得干脆利落,眼皮都不肯动一动。
姜五龙笑呵呵取筹码,递到姜晚贞手心,“天王老子都可以欠,不可以欠我家贞贞。”
姜晚贞亦不贪钱,筹码过一过手,随即扔到陈堪面前,“恭喜你呀,大四喜……”
话说完,转身要走,却仿佛躲不过命运一般,躲不过地抬高眼,遇到他——
挑眉,探究,眉心滴一颗浓愁。
墨染的眉毛,刀锋般的轮廓,每一片灯光的投影,在他眼底都有故事。
眼藏风雪,眉有幻梦,一张脸写尽本埠百万少女梦。
陈堪眼里却是黑的眼、红的唇,艳到极致的颜色。
分明没有强光,却让人睁不开眼。
“砰”一声,是谁扣动扳机,在他心头开一枪。
时间仿佛骤然间定格,再也催不动,挪不开。
实质是短暂惊艳过后,姜晚贞笑一笑,上楼避世。
陈堪的“投名状”牌局就此结束,“鸿门宴”却刚刚开始,需打起精神,认真应付,不然绝不是“敲破头”这样简单。
那一夜,姜晚贞彻底失眠。
眼前晃过来又飞过去,都是后生仔那张“艳鬼”一般的脸,在牌桌上弥散的淡蓝色烟气里,恍惚如一张电影海报。
氤氲的都是暧昧,掩藏的都是悲戚。
“痴线——”她翻过身,改躺为趴,恨自己过于花痴,简简单单被一张脸晃花眼,这与想尽办法往他身上贴的方尤娜有几分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