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宁怀贞踌躇许久。
陈敏终一声轻笑,不紧不慢地将笔饱蘸墨汁,悬腕,迟迟不落笔,任由毫尖墨汁涌动,“啪”地一声溅落。
“无妨,我早就知道她说的每一句喜欢我,都是骗我的。”
他一早什么都知道。
一夜夏雨过后,半面倾倒的翠竹林簌簌,水珠滚落,天光熹微,光影错落有致,被窗棂的格子分化开十二道,满室静谧,呼吸清晰可闻。
此刻,雪白的宣纸被墨汁糟蹋了。
陈敏终心防大破。
宁怀贞俯过身,见到殿下在桌前待了半刻,宣纸上,却一个字也没写出来。
“啪哒——”细不可闻的一声。
是外头的雨珠依旧在落吗?
宣纸的一角,被这滴水珠缓慢浸透,一块暗沉的小水渍。
陈敏终一手按住,大拇指捻住,再移开,痕迹并不明显,似乎什么也没留下过。
宁怀贞错愕抬头,见到殿下一张明净十分的面庞,利落的线条下,清风明月,一双凤眸平静无澜,哪里能见到半点泪痕?
是他产生错觉了吗?
陈敏终的神情纹丝不动,什么都没发生过。
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38章 玩弄
裴迎不明白殿下又怎么了。
自从她去了一趟灞雪桥, 回来之后,殿下愈发冷淡,平日回两个字的, 如今只回一个字,要么“嗯”, 要么沉思不语。
夜里, 她想主动冰释前嫌,给他暖和暖和,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殿下竟然盯着她,叫她心里没底。
这男人怎么这么多心思呢,她的小脑袋瓜猜不透, 究竟哪里出问题了。
殿下与世间男子不同,盛京的公子哥儿, 将爱与欲分不清楚,睡女人不上心的, 但殿下只有心底完全接纳了一个人, 喜欢这个人,才会同她滚被窝。
他不愿与裴迎同房,甚至这几日与她分房,心也远了。
六月底, 暑气难消,裴迎背后倚靠的枕襟上月枝叠压,她在马车中抚额, 惴惴不安。
日前嫂嫂来了信,家中出事了。
哥哥不知什么原因,夜里被人从床上揪起来, 仅着了一件白色单衣,连外衣也没披上,当夜便被关进了都察院。
裴迎心下觉得荒谬至极,谁敢这么大胆,直接冲进裴家拿人?
不要说裴老爷位居大理寺卿,裴家更出了太子妃,可是来拿人的又说奉了陛下的旨意,奉的什么旨意?
一连几日,都察院那边密不透风,一家人甚至连哥哥犯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裴迎原先想,或许哥哥又在女人身上闯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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