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九伊苍白的神色仍然平静,缓缓答:“我不知道。”
意料之外的答案使得孔胧微微一怔,他似是不能理解这话里的意思,望向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茫然。
九伊便笑了笑:“很耍赖的四个字,对吗?”
顿了顿后,又垂下眼帘,轻声说:“可这是我唯一能够给出的答案。”
孔胧见状抿了抿唇,想要像从前那样握住她的掌心给予安慰,但因为想起了谜亚星的警告而最终没有伸出手。
“没关系,”他说,“我一直都不在意这些。”
这当然是假话,无论是千年前还是现在,他都在意得要命——可孔胧知道自己的心意从来也左右不了什么,那些不甘不仅无法让九伊改变想法,甚至有可能把她越推越远。 所以他的执着从来不敢真正表现出来,怨怼和不安都压抑在心里,在渐渐腐烂的同时,也化作了更深的念想。
九伊说她是个虚伪的骗子,其实他自己也是。
想到这里,孔胧感觉轻松了很多,以至于终于能够对她再次扬起微笑。
但九伊看着他依然未变的弯弯眉眼,却觉得从心脏最深处无端生出了几分疼痛。
“为什么?”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眸,“你明明知道了真正的我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没有失望?为什么还能对我笑?你应该用最生气的表情质问我,用最狠的话来批判我,最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掉才对.”
就像那些最终远离了她的村人一样——
九伊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不由控制,自发地将时间流转回了比千年更远的以前:
小小的她站在覆盖了大片殷红色的草丛上,白皙的脸颊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右手提着被咬断了脖颈的白色小兔,平静地看着眼前倒地的巨大棕熊在自己魔法的攻击下、渐渐失去所有生息。
得到消息的夫妇飞奔而来,父亲留下善后,母亲则是将她抱进怀里远离现场,并不断轻声安慰,但很快就发现她并没有哭也没有害怕,仍然远远望着那棕熊的尸体。
“它为什么要吃我的兔子?”九伊问。
“这就是生存法则,强大的猛兽吃弱小的动物,就好像我们吃鸡鸭鹅一样,都是为了活下去。”母亲答。
“活下去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很难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意义呀,所以妈妈也说不清楚。”
“那妈妈的答案是什么?”
“我想想啊,现在应该是把小伊快快乐乐地抚养长大,然后为了夸克族奉献自己的一生吧?和爸爸一样哦。”
“那我呢?我生存的意义又是什么?”
“哎呀,你还是个小朋友呢,现在说这个太早啦。等以后长大了,就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生存的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