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从前都秉持一种奇怪默契,不把外人带回家,至少不带到彼此面前来。但好像从颜妍闹腾过那一出之后,简愿也不太顾及这一点了。
那天简默下了晚自习回来,拖着疲倦的身躯爬上七楼,脚步拖沓着,像年迈的狗。推开门前她渴望能看到姐姐,有一杯温温的水,如果再有块巴掌大的小点心就最好不过了。她会为此感激上苍一整夜。
结果是什么都没有。
她推开门,看到了一双男士皮鞋。
那一刻,疲惫感像落雪,而她的脊背是脆生生的枝子,不得不弯折一下,才能继续承受。
生活从不肯放过她,别人都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却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简默在心里产生无数阴冷诅咒,抬眼看见沙发上端坐着的青年男人,假装自己又瞎又哑。
简愿从厨房出来,多少还解释了两句。
“默默,这个是我同事陈诃。我刚刚加班太晚,他送我回来,上楼喝杯茶水就走。”
“叔叔好。”
那个坐垫茶杯通通不能要了,什么臭男人碰过的东西,等她抽空全丢出去。
丢东西倒是容易,简默随便寻个由头就扔的扔,碎的碎,毁尸灭迹了。只是这个家里渐渐也多了新的东西。
晨起洗漱的时候发现姐姐换了新的电动牙刷,跟她的牙刷不再是一对了。鞋柜里多了一些一次性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冰箱里囤了她和姐姐都不爱吃的食材,冻在冷冻层,白霜像是有侵略性,要顺着她的指尖爬到后脊梁。
好讨厌。
这个男人就像是老鼠一样,不知道寄生在她们生活的哪个角落,但是却把撕咬的痕迹留得到处都是。简默连续很多晚都梦见自己在灭鼠,有次梦见了颜妍,对方说要送她一份礼物,结果盒子打开是老鼠门牙掰下来穿成的项链。
简默不知道是该高兴老鼠死了,还是大叫一声丢出去,捧着盒子怔忪看颜妍。
颜妍漂亮又邪恶的眼睛像魔法杖上的宝石,流转着不祥、疯癫与蛊惑。
“你还想要毁灭什么?”
她没有回答,但很多很多。
“默默!校门口那个是不是颜妍?”
方隽抓着她胳膊晃来晃去,简默不得不回神看去,雨幕纷纷,她看见小门处有两把黑伞,伞下站着颜妍和绿毛。
颜妍跟她们吹的完全不一样,没有冷峻,也没有凌厉,她今天穿的是个卡其色五分裤,上身白t外搭一件橙色衬衫,单手撑伞单手插兜,像个醒目的警示牌。
“默默,怎么办?她应该不是来堵你的吧?”
简默看到她全须全尾的,竟然有几分安心。
“不会吧,都半个月过去了。”
等成绩出来,就正式放暑假了。她们都不来学校,还有什么可纠缠不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