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全应天府谁不知道,《三国演义》正红火。可,不让卖《三国演义》,还能卖什么?从头开始,等于零,同样还卖个鬼啊!
展望前路,他觉得,嗯,没必要展望了。
当时就应该直接就此作罢的。
“我是搞不懂,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你说,赢了能干什么呢?皇兄又没许你什么,倒是输了,你……”
不对啊。
朱椿吸吸鼻子,突然反应过来,今天皇兄好像没说,输了会怎样。
这,不正常。
皇兄一向是个不吃亏的,赢了,他可能会叫你好看,输了,他同样会叫你好看。但今天,他只字未提“叫你好看”。
这是,爬山爬累着了,忘了?
不应该啊。
那座山,明明只是个小土丘来着。他三下五除二,就爬,不,走到了顶。
算了,不想这些了,他看向朱楹,想说一句“实在不行,你求求二十二弟妹吧,二十二弟妹,或许能帮你扭转乾坤”,便听得:“十一哥,我想问你借本书。”
借书??朱椿有些意外,反应了一下,怀疑他是想拿自己的书去试探外头行情。忙摆手,正色道:“我那些书,曲高和寡,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其实,不是他不想传播自己的文字,而是,他心知肚明,他的文字,传播不动。
怕打脸,他先拒绝了。
心头忽然有股淡淡的哀伤,又想到,他笔下那么小众的文字,二十二弟妹都翻出来看了,便觉,好受了许多。
这世上,有伯牙,就有子期。二十二弟妹,就是他的钟子期!
感谢钟子期,他要做点什么。
“二十二弟,过几日,你同二十二弟妹一道来府上吃羊肉吧。”
前两天他得了一只羊,那羊,如今还在圈里好生养着呢。这时节正该吃羊肉喝羊汤,一般人,他还舍不得呢。
“好。”
朱楹应下了,他也不追问,只道:“十一哥能将《蜀汉本末》借给我吗?”
“不能。”
朱椿一口回绝了,他为了请二十二弟妹吃羊,连带着叫了他,已经够意思了。现在他竟然还想白嫖他的书?
没可能,那书,是他一个字一个字校验过,又亲自刊刻出来的。自打父皇白嫖了他的版片,命他把版片上交,他手头,就有且只有一本现成的了。
仅存的一本,他才舍不得外借。再说了,“国子监里不是有吗?”
他记得,父皇把版片给了国子监,国子监好像翻刻了两回?
“你去国子监找吧。”
他再次为朱楹指明方向。
鉴于他实在不想借,朱楹也不勉强,借书的事,就此作罢。又说了几句闲话,二人在一处路口分道扬镳。
朱椿本来想直接回府,刚抬了脚,又定住了。纠结了又纠结,他脚尖一转,干脆朝着国子监的方向去了。
国子监就在附近,反正他无聊,不若去看看他的版片们。
兴高采烈又轻车熟路地进了国子监,随便抓住一个人,他问:“《蜀汉本末》藏在哪?”
那人被抓住衣裳,本想骂骂咧咧,打眼一看,竟是他。忙不迭换上一张笑脸,小心翼翼问:“蜀王殿下可是要找《蜀汉本末》的版片?”
不等朱椿回答,又颇为乖觉地往前一指:“藩刻的版片,都在第三间屋子里,不若下官陪着蜀王殿下一道去找?”
“不需要。”
朱椿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正要大步流星上前,走了两步,又回头问:“版片是你保管的吗?”
那人怔了一下,反应过来问的是藩王府的版片,忙摇头,道:“是王司业保管的。”
他有些可惜。
暗道自己运气不好,蜀王殿下那话,明摆着心情不错。心情不错,说不得就要抬举人。可偏偏,管藩刻版片的人,不是他!
一时间有些羡慕王司业的好运。
正咕噜咕噜泛着酸水,朱椿却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正蒙圈,却听得:“你是不是,想让本王抬举你?”
那人:!
他大惊,而后,眼里便流露出些许狂热来。蜀王殿下,竟然看透了他的心思,他的机会来了!可,他好像还没自报家门?
正欲自报姓名,朱椿却又说了:“你先在外头候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人在外头等着,只听得,里头窸窸窣窣,似是翻东西的声音。眼角余光一瞥,竟然瞥见他酸的不得了的那位王司业来了。
呼吸险些一窒,他看着王司业,面色不善。
正想说点什么,王司业却捏了捏拳头,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风一样钻进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