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少说了一句,虽然那年我还没之国,但我已经是个有亲王府的人了。哈哈,二十二弟,我比你先有自己的府邸。”
啧啧。
徐妙容有点想让人闭嘴,有自己的府邸,这话阴阳怪气的味太浓了。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封国平凉的安王府,才是真正正正属于她和朱楹的府邸。
看向朱楹,想看看他是何种表情,谁料,朱椿却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声,“其实,应天府挺好的,因为……”
他没说了。
“我给你们读一段手记吧。”
他突然改口,又自顾自地起了身,口中道:“正巧今日下雪了,我那段手记正好派上用场。”
这是要抒情了。
徐妙容本能地想拒绝,可朱椿已经快人一步,抬脚亲自去取那手记了。很快,手记取来,他看一眼外头的雪,出了声。
“记一场中国文学史上最悲壮的雪。”
徐妙容手一抖。
险些没绷住,她看着朱椿,眼皮子猛跳。
“林冲的世界,总在下雪。”
“一把花枪,挑着酒葫芦,林冲原本可以潇洒自如的。草料场的一把火,让所有的阴谋浮出水面。山神庙的大雪,冷彻了林冲的心。英雄在屈辱中爆发,在绝望中求生。雪,昭昭瑞雪,却不见,天理昭昭。”
“惊心动魄,总在下雪天。”
朱椿的声音麻麻的,像嘴里含着花椒。徐妙容觉得,他的心似乎也是麻麻的。
“好!”
等了一会,不见他继续往下念,心知读后感读完了,她颇为上道地赞了一句。
朱椿却像被麻过头了,好半天没有回过味。蓝氏戳了他一下,他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将读后感小心折好,方道:“我就打探来这点剧情,这林冲,实在是可惜了。”
徐妙容心道,《水浒传》里让人可惜的人多着呢,读后感有的你写的。
便听得:“等我今晚挑灯夜读,再写它几篇手记!”
行……吧。
徐妙容保持微笑,你爱写就写吧。
一时无话,朱椿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边喝,一边劝着朱楹一起喝。也不知是喝高了还是吃撑了,他靠在椅背上,问朱楹:“你今晚干什么?”
“看书。”
朱楹回他。
他眉头一皱,“你也要看书?”
又问:“看什么书?也是《水浒传》吗?”
朱楹没理他。
他自觉没趣,打了一个不体面的嗝,嘟囔了一句什么,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说,我如果同皇兄说,上交一护卫,他会……”
小火炉咕噜咕噜沸腾着,将他的声音盖了下去。
徐妙容心里猛地一动,忙不迭看向朱楹。却发现,朱楹的目光也是一动。她眸色越深,更加确定自己没听错。
朱椿的确说了,要上交一护卫。
尽量装作无事人般朝着蓝氏看去,却见蓝氏夹着一筷子羊肉,慢条斯理地吃着。那样子,也不知是听到了朱椿那话,还是装作没听到。
“羊肉真香啊。”
她也夹起一筷子羊肉,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应天府,才是我们的家啊。”
烟雾缭绕中,是朱椿的嘀咕声。
回到安王府的时候,天色已晚,檐下皆已亮起了灯。雪已有半根拇指那么厚,脚踩在上面,便留下一个个脚印。
徐妙容要往平山堂去,朱楹却叫住了她:“我有话要同你说。”
屋外朔风凛冽,雪还在下着,斟酌了半天,徐妙容颔首,“去里头说吧。”
朱楹依言。
夫妻两个无声朝着屋里头去,终于坐定,却迟迟不见朱楹开口。
又等了一会,还不见他开口,徐妙容憋不住了,问他:“王爷打算与妾身说些什么?”
“不着急。”
朱楹却回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