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清了清嗓子, 小大人一样, 道:“因为陈二两欠王铁牛的钱,是一件小事。这件事小到压根不用报到王氏面前, 可偏偏,陈家大少奶奶报到了王氏面前。”
好小子。果然如此。
徐妙容欣慰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不是知道吗?”
“嘿嘿。”
朱瞻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道:“所以要么王氏撒了谎,要么……”
他长出一口气。
又摇头:“没有别的,就是王氏撒了谎。”
“你怎么不怀疑,是那陈家大少奶奶能力有限?”
“不会。”
朱瞻基极为笃定,他甚至还反问了徐妙容一句:“四姨奶奶,你看那王氏,像是会找个蠢儿媳进门的人吗?”
“你呀。”
徐妙容没接话,心中却对这小子的聪明有了更深的认知。
王氏,的确不像她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浅薄。今日一下马车,她便留心观察了,陈家女眷,皆以王氏马首是瞻。
这固然是因为王氏是陈家内宅实质上的话事人,可,话事人若压不住人,谁听你的。
陈家大少奶奶,行事颇为有度,端看今日的接风宴,便知,此人不是个绣花枕头。既不是绣花枕头,便该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什么场合做什么事。
王铁牛,是王氏口中,来问陈家奴仆要钱的人。
而朱瞻基口中的陈二两,便是后来王氏删繁就简,随意提了一嘴的,欠王铁牛钱的人。
陈二两欠了王铁牛的钱,这事大吗?不大。至少没大到,明知王氏就在她面前,却非要请王氏决断的地步。
陈家大少奶奶,能懂眉眼高低地由着她登门就去看孔雀,也能把接风宴办的甚好,怎会如此没有眼色,也如此没有能耐??她不信对方解决不了这么小的一件事。
既不是解决不了,那么,答案只有一个:王氏撒谎了,陈家出了一件事,而这件事,陈家大少奶奶解决不了。
“你说,是什么事呢?”
她问朱瞻基。
朱瞻基摇头,“我不知道。”
“但我觉得,我们应该要知道了。”
他又说了一句。
可巧,徐妙容竟然猜到了他的意思,叹了一句“人小鬼大”,她伸手,示意小朋友,把胡椒拿过来。
朱瞻基眼睫毛眨啊眨。
“四姨奶奶?”
“还说你不知道,你也撒谎,该罚。”
“我……”
朱瞻基急了,虽然他的确装不懂了,可,不是说好了,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就还大明宝钞给他吗?怎么宝钞还没到手,四姨奶奶又问他要胡椒了?
是的吧,四姨奶奶伸手,还说该罚,是要问他要胡椒吧?
他捏紧了手上的胡椒。
徐妙容又对着他伸了伸手,“基儿啊。”
她语重心长。
末了,又道:“你这胡椒,好像是因为去看孔雀才得的吧?这孔雀,是我先提起要看的吧。”
呃......
朱瞻基又捏紧了手上的胡椒,他努力为胡椒争取,“不是四姨爷爷先提的吗?”
你这孩子。
徐妙容笑不出来了,什么四姨爷爷,你怎么不说,是娄知县先提的。
“明天我要去乡间游玩,你要一起去吗?”
她问朱瞻基。
朱瞻基脑瓜子转了转。
去,这话还用问吗?他可是他们的大侄孙,他们才舍不得丢下他呢。可,事出反常必有妖,四姨奶奶特地问了,是想,不带他吗?
“四姨奶奶,有福同享,基儿一直记着你呢,基儿送你几颗胡椒好吗?”
他甜甜地看着徐妙容,甜甜地笑,甜甜地问。
徐妙容点头。
哟,好甜哦,心里头就像喝了糖水一样甜。
劣质糖水。
寻思着几颗胡椒,已经很贵了,孩子舔着脸蹭一包胡椒不容易,他爷爷穷的只能吃清水面,这胡椒送回去还能提个味,她点头,应了:“好呀。”
一手交胡椒,一手接胡椒,合作很愉快。刚交完货,朱楹便从外头进来了。
“王爷都交代下去了?”
她问朱楹。
没说交代什么,但朱楹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