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原本就打算跑的。”
想到自己原本的规划,她又说了一句。
原本,她是打算拿契书投诚,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的。毕竟,契书关系甚大,安王若拿到手上,势必会有所行动。
到时候陈家人被契书拖着,她便有可乘之机,可以从容的,拿着更多值钱的东西,离开陈家。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契书不仅没给出去,她还差点没了。
“对了,契书还在这里。”
提到契书,她便作势要从兜里把拿契书掏出来。掏了一半,又似想到了什么,手上动作一顿,口中道:“王妃,你有钱吗?”
确切的说,身上有两百贯吗?
两百贯,是她们当时约定的交易数额。所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交货了,对方也得交钱不是。
迟疑地看着徐妙容,徐妙容也知她的意思,摊了摊手,她道:“没钱。”
逃命途中,谁还顾得上钱不钱的。
陈丽质的意图,原本她就有所察觉,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一切便彻底弄清楚了。怪不得当时说起杜丽娘,陈丽质那般入戏。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打算离开陈家了。
“没钱的话,那……先放在民女身上吧。”
陈丽质立刻收回了手。
月桃和月菱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徐妙容却没说什么,交易嘛,自然是你来我往。纯粹的交易,哪有那么多感情可言。陈丽质此举,没毛病。
不过,“你们家,为何会有那么多白银?”
还有,“林映真,你认识吗?”
两个问题。
陈丽质还都能回得的上。
可她却并不急着回答,先说了一句“王妃,我能用我知道的消息和你做交换吗”,而后才道:“若此行你我都能无恙,民女希望,王妃能给民女谋一个身份。”
身份。
徐妙容笑了笑。没多思考,应了。
陈丽质是从陈家逃出来的,陈家又注定要倒霉。若没正儿八经的身份,陈丽质日后可不好生活。这姑娘,是个聪明的。
不,她一直很聪明。
“你说吧。”
她给出了答复。
陈丽质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才娓娓道来:“林映真,是慈溪人。虽为慈溪人,却常常偷偷出海。他好似在* 倭国有些人脉,同我们家也有些来往。我爷爷通过他,倒卖了许多丝绸和茶叶到倭国。那些银子,便是倒卖丝绸和茶叶得来的。”
嘶!
嘶!
两声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月桃和月菱纷纷看向徐妙容。
徐妙容的表情难得有些凝重。
原先她就说,地道里的白银,来得蹊跷。大明虽被称为“白银帝国”,可这称号,是后期才有的,大明的白银,也是从外头流入的。
倭国多银矿,也是离大明最近的白银流入地。林映真是二鬼子,做的是走私生意,一切便这么连起来了。
怪不得林映真会出现在地道里,原来这陈家和林映真,早就勾结起来了。
可,“朝廷限制民间用银,你爷爷屯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她问陈丽质。
陈丽质想了想,道:“我记得,他好像说过,宝钞是个烂玩意,早晚要被人舍弃,银子值价,还是银子好啊。”
其实当着朱家人的面,说宝钞不好,陈丽质有些心虚。可,事实如此,陈老太爷的确说过这话,她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好在,徐妙容并不计较。
或者说,她压根没心思计较。陈老太爷高瞻远瞩,成功预判了货币未来的走向,这个人,的确有本事。
可,陈家能通过林映真从倭国换银子来,焉知不会换些别的来。毕竟,倭国不仅产银,还产苏木、硫磺,以及上好的倭刀,而朱高煦……
她眉间暗藏一抹忧色,陈丽质却没瞧见。思忖了一番,陈丽质大概猜出了些许端倪。
她问安王妃,为何会在这里,安王妃并未多说。可安王让人关城门,关城门能干什么,自然是找人。安王妃又提到了地道和林映真,难不成,安王妃是发现了真相,被人追杀,一路逃过来的?
她感觉自己可能猜到了真相,没敢多问,只道:“这土岐一族,也不知是何秉性。不过用脚趾头猜也知道,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我们怕是,要在这里呆上好几天了。”
土岐?
徐妙容偏过了头,“你是说,这外头的倭寇,是土岐一族的?”
“是……是啊。”
陈丽质被问的迟疑了一下,“王妃,知道这土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