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磨了一个晚上又一个白天,结果就是没把他那铁石心肠的四哥磨动!
“哥哥啊!”
他改口更亲热的唤哥哥,又说:“允熥他们,毕竟也是我们的侄儿,大哥一脉,自此绝嗣。我……我这心里,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难过。我想去凤阳,不止是代表我自己,也是,代表你。”
朱棣没说话。
好半天,他道:“广安宫起火,我心里,何尝一丝难过都没有。”
又沉默了良久,他叹气,说:“我不想让你去凤阳,是恐二王都在凤阳,朝中又有人上折子。你既然要去,罢了,那便去吧,好好给他们做一场法事吧,再替我,亲手点上一盏长明灯。”
朱橚便知,成了。走出大殿门,还不忘回头再说一遍:“四哥,二十二弟妹他们在龙虎山上的事,你可千万不要走漏风声啊。”
“你当我是个傻子不成?”
朱棣没好气骂了他一句,又催他:“快滚。”
朱橚滚到凤阳时,是第二日了。
龙虎山上,树木葳蕤。教徒们自发自主地在洞穴外头劈出一块空地来,又用白莲花装点了一番。
见了那明显有些打蔫的白莲花,徐妙容确定,山上的物资,的确不够了。虽不清楚,山下的供应链出了什么问题,但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范晔心情不佳。
“王爷那头,可有新消息传来?”
托昨日两个人“不伦之恋”的福,范晔放松了对他们的戒备,李万魏三人又嫌他们“恶心”,不好意思往上凑,如此,他们反而多了凑在一起的机会。
只是二人不好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因此徐妙容问了,朱楹道:“范晔是神行太保的人。”
又小心道:“昨夜我趁着起夜,偷偷观察了,他们用鸟叫声来传消息。一声鸟鸣,便是有吃的喝的送上来了,两声鸟鸣,是有信送来了。”
“可李万福不是说,吃的喝的是从小虫山运来的吗?”
徐妙容觉得不对劲。
准备上山的时候,李万福便说了,吃的喝的是小虫山上运来的。小虫山往龙虎山运东西,如果众所周知,就不该偷偷摸摸。
难道,这里头还有猫腻?
想到这一层,忽然又想起来,来山上一天一夜了,他们也认识了些“朋友”。可其他人,无一人提起那些吃的喝的的来处。
难不成,范晔搞了个天赐吃食,装神弄鬼?
她心思微动,正巧身边有人走过,那二人一个道:“大成明王好啊,自来了这山上,我吃得好喝得也好,再也不像从前一样,饿肚子了。”
另一个说:“所以头领才说,大成明王,明光赫赫,普照大地。山上没有田地,无人打猎,可我们却有这么多吃的,不是明王给我们的,是谁给我们的?”
徐妙容:……
好家伙,西方搞君权神授,范晔便搞个明王赐食。这么一包装,谁还敢说,白莲教是假大空的歪门邪教?
结合昨日没吃饱的饭,和送来了食物,结果范晔还不怎么开心的脸,她猜,要么是送来山上的食物缩量了,要么是,范晔收到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信。
“王爷,咱们就这样等着他们出手,也不是个事。那张画像,实在蹊跷,我怀疑,他们要造神。”
前头神行太保推出路衍时,她就觉得,对方要造神。可现在看来,他们真正要造的神,或许是朱楹。
朱楹只是亲王,以前周天子都说,他受命于天。朱棣也是天子,可朱楹却成了“天”,这不搞事吗?对方看似意在朱楹,其实应该想隔山打牛,打击与他们唯一交好的朱高炽一家。
既然对方其心可诛,那她也不介意,反将一军。
“我想打入他们内部。”
她又说了一句,同时用口型示意:“我想成为范晔的亲信。”
范晔的亲信,便是常跟着他的两位侍从,也即“护法”。护法等级比教徒里头的七个色彩等级还要高,教徒们称他们为长老。
她想当长老,这样,就能完整地获取事情的全部真相了。她倒要看看,朱高燧他们,到底想搞个什么大的。
“好,我助你。”
朱楹知道,她玩心起了。说了一句,他不见调笑,眸中多了几分宠溺和认真。
莲花宴正如其名,所吃的食物多与莲花有关。什么油炸莲花瓣,藕乱炖野猪肉,藕带野鸡汤,莲花从上到下,能吃的都被拿出来吃了,其他跟莲花无关的吃食,都装样子被放到了荷叶上。
那荷叶也有些发黄,朱楹故意说了一句:“这荷叶被炸焦了。”
何成推他,“莫乱说话,明王说了,挑挑拣拣,违背自然规律。众生平等,所以黄荷叶,也该被一视同仁拿出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