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容一脸控诉,鸡鸣寺此次,被朱棣叫人查了个底朝天。那住持原本也该被下狱的,可谁知,衙役还没拿他,他竟然原地坐化了。
人死了,线索就这么断了。朱棣不想把事情闹大,明面上叫人把这位所谓德高望重的住持厚葬了,实际上嘛……
想到乱葬岗上的尸首,徐妙容直摇头。住持死了,路衍下狱了,鸡鸣寺里众位僧人,得先证明自己的清白,才能重归自由。
这么看来,路衍的确是个害群之马。
“你会引雷吗?”
她又问了路衍一句。
路衍:?
路衍很想翻白眼,可是不敢,他说:“王妃,草民是神棍,不是神。”
“那好,神棍,你还有什么坑蒙拐骗的法子,快些同我们说说。”
“王妃,你……”
路衍心中震惊,安王妃,莫非也想学他坑蒙拐骗??他欲言又止,朱楹又不耐烦道:“你莫不是哑巴,叫你说,你便快些说。”
路衍不敢不听他的,便一五一十,把自己之前是怎么无中生有,又怎么弄出烟雾效果等等等等全说了。
徐妙容收获满满,她又道:“如果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路衍的眼里,瞬间迸发出了无限希望。他以为,自己注定活不了了。可安王妃说,她能救他。安王妃和安王,在陛下面前是能说得上话的,或许,他能活了?
“王妃想让草民如何做?”
“该怎么做,时候到了,自有人会通知你。”
朱楹实在不想听他说话,丢下这么一句,他移开了视线。徐妙容实在想笑,待路衍又被带回牢里,方道:“知道王爷心里不舒坦,不若,妾身请王爷去外头吃饭吧。”
说了吃饭,便当真交代了人回去传话,只道今日府上不必留饭了,她和朱楹到外头吃了。
从刑部出来,沿着太平门大街,一路皆是酒家。徐妙容选了一个名声在外的,和朱楹上去,掌柜的自是亲自迎了出来,又带着他们去了最好的雅间。
刚一坐下,徐妙容便道:“方才进来时,我看到你们墙上的水牌,上面好像有一道,炒时令菜。如今的时令菜,可是蕹菜?”
掌柜的忙道:“是蕹菜。”
“那便,先来一盘炒蕹菜吧。”
徐妙容点了一道菜,话音落,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朱楹一眼。
朱楹哭笑不得。
他如何不知道,她点这道菜的用意。蕹菜,杆子是空的,吃了这道菜,他的气,也通了。
她在打趣他。
“那便来两盘蕹菜吧。”
他跟着说了一句。
徐妙容愕然,脱口而出:“王爷,你该不会是想给妾身省钱吧?”
不用省钱,没人想就着两盘蕹菜,敷衍了事。
朱楹故意不回答。
徐妙容急了,余光瞥见他眼中的笑意,方知,他是故意的,便同样故意道:“王爷只想吃炒蕹菜,待会把两盘炒蕹菜都放到他面前。另外,再给我来一盘椒醋鹅,一盘五味蒸鸡,一碗猪肉撺汤,一碗香米饭。”
话音落,她还故意又对着朱楹笑了笑。
朱楹越发开怀,心中因路衍而起的烦闷此时早已烟消云散。正要说话,楼下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岳麓山的和尚,满地跑。”
徐妙容有些惊讶。
从楼上窗户望去,便能看到,李茂芳叉着腰,在酒楼外头与人说着话。
“王爷,你不觉得,他的口音,有点奇怪吗?”
问了一句,徐妙容只觉得这口音,甚是耳熟。她确定,这不是应天人说话的口音,这口音,像是……像是湖南口音!
对,就是湖南口音。
来自后世,常去长沙旅行的她,对这个声音太熟了。来大明这么久了,听习惯了应天口音,她险些没反应过来。
可李茂芳,怎么突然有了湖南口音,好端端的,他提到岳麓山做什么?
拜严苛的路引制度所赐,没几个人能自由流动。朱月贵最近因为被朱棣落了脸,家里又贬了爵,闭门不出。
没听说有人上她的门。
李茂芳到底是从哪学来的如此地道的湖南话?
她陷入了沉思,抬头再看朱楹,却见他老神在在的,便没好气问了一句:“王爷就不怕这其中,有古怪吗?”
“有古怪,也不急在这一时。王妃既然说了,要请我吃饭,我自是,得大快朵颐,不然如何对得起王妃的心意?”
徐妙容被他说的,暂时将心中疑惑抛到了脑后。
用过饭,朱楹便唤过有池,低声交代了几句。知道他心里有数,徐妙容便放了心。
既然答应了朱棣,要帮着造就徐妙锦这个“神”,她便将心思用在了“装神弄鬼”上面。这日,她带了几个丫鬟并护卫,往徐家去了。
知道她的来意,徐辉祖便将人全部摒退,徐妙容便把路衍是如何变出佛像,又如何引来白烟,如何散的花,说了一遍。
徐辉祖早知路衍是个冒牌货,听闻这些所谓的通天本领果然是旁门左道,他摇头,面带嫌弃。
“大哥莫急。”
徐妙容说了一句,又叫人端上来一盆水,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胡椒。在徐辉祖和徐妙锦不解的视线中,她亲自上手,将那胡椒碾成了碎末。
徐辉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