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说,五哥是不是猜到了?”
觑着他远去的背影,徐妙容侧过身,问了朱楹一句。
朱楹道:“或许吧。”
又道:“孰是孰非,皇兄也不想再细究了。我看陶氏并无慌乱之色,想来,该安排的,她都已安排妥当。此事,大抵便这样了,皇兄认她是魏家的孩子,那她,便是魏家的孩子。”
“她才不姓魏。”
徐妙容反驳了一句,又觉这话有点问题。
眼下,魏明珠的确是姓魏的,但那是陶氏为了掩人耳目,不得已而为之。等魏德福死了,陶氏应该会把孩子的姓改成陶。
陶明珠,才该是孩子真正的名字。
“那,你说,陛下能查出来什么呢?”
她又问了一句,问的却是,彻查宫里一事。
朱楹双手背在身后,回头看一眼高高的屋脊,并不给出直接回答。
“要看他,想查出什么。以及,你想让他查出什么。”
徐妙容失笑,没接话。
其实魏德福之所以知道二次验血的结果,并不是旁的什么人说的。诚然,朱月贵在朱棣面前安排了眼线。可那眼线,将消息送出去,朱月贵却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
传消息给魏德福的,是她。
可她的消息并不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她早知道,朱高燧他们会用滴血验亲的落后法子扯出魏明珠的身世。二次验血,本就是她算计好的,她自然会知道验血的结果。
所以安王府的人,按照她安排的,在朱棣命人二次取完血不久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把验血结果透露给了魏德福。
魏德福并不清楚,魏明珠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可朱高燧他们说不是,那他便只能当作不是。为了活命,他只能按照朱高燧他们说的办。
他本来就不在意陶氏,又怎会在意魏明珠这样一个身份存疑的孩子。
朱高燧以为,他们每一步都在计划中。孰不知,他们的计划,本就在她的计划中。朱棣彻查宫里,只会查到朱月贵的眼线。
她和朱楹,依然清清白白。不会有证据,也完全无从证明,是他们将宫里的消息透出去了。
至于魏德福,朱棣一定会严刑拷打他。她和朱楹,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但,“我们可以再添一把火。”
“我知道。”
朱楹知晓她在想什么,他说:“他也该死了。”
他,魏德福。
徐妙容也知,他猜中了自己心中各所想。
目光同样落在身后深深宫墙上,她面容平静,心中也很平静。
魏德福早该死了。
活到现在,已是便宜他了。
先前她就已经答应了陶氏,要将魏德福处死。只是后来碍于形势,暂时无法动手。苟活至今,魏德福该死了。朱高燧他们,或许会先下手为强,但,她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要将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上。
知道朱楹即然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那便会有下一步安排,便抛下这些烦心事,道:“我饿了,咱们回家吧。”
回到王府,一顿饭还没用完,刑部就传来消息:魏德福死了。
官方说辞,畏罪自杀。
有池一字不落地转述官方说辞:“那魏德福自知罪大恶极,难逃一死,听说陛下要亲自审问他,吓得一跟头撞到墙上,把自个撞死了。”
他还道:“对了,王爷,王妃,富阳伯府,有动静了。”
说到“动静”,有池满脸写着高兴。
“王爷王妃不若猜一猜,富阳伯今日见了谁?”
“有话你就说,竟还考起了我们?”
朱楹嫌他啰嗦。
没办法,有池只得赶紧说:“富阳伯见了谷王府上的长史?”
谷王府的长史?
徐妙容和朱楹对视了一眼。说意外吧,倒也不意外。
前头她和朱楹在酒楼里吃饭,曾听到李茂芳在楼下用长沙口音说了句“岳麓山的和尚,满地跑”。当时她就有些奇怪,怎么李茂芳平白无故,说起了岳麓山,那长沙话,还那般地道。
她留了心眼,便叫人更加上心盯着富阳伯府。果然,叫她盯到了。
朱月贵,或者说朱高燧,竟和谷王有所勾结。
想到那隶属于大宁都司卫的神行太保,她心中感叹。
对内,对付朱高炽和朱高煦。对外,勾结宁王和谷王。这朱高燧,真是胡子眉毛一把抓。这节奏,一看就是要搞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