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厌恶,恐惧,甚至憎恨这样的自己,可在魔物操控下,他无法改变,无法反抗,只能任着残忍的魔性,将自己的人性一点点侵略吞噬。
可当他屠尽所有生物,再次将武器对准自己的胸口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殷天。
好陌生的两个字。
这是他的名字吗?
他什么时候改叫这个名字了?
难道是还有谁没死吗?
他闭上眼睛,痛苦将整个人笼罩——拜托了,别再叫他了,他不想找到对方,不想再杀人了。
可对方很倔强,似乎抱着一定要让他回应的决心,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殷天。殷天。
别叫了。
真的别叫了。
他痛苦地抱住脑袋,不想回应,不想被叫醒。
直到浓厚恶臭的血腥味中,突然飘过一阵木质的清香。
是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他好像在哪里闻过,却实在想不起来。
但香气净化了周围令他感到恐惧的血腥臭味,他便不自觉被这股味道吸引,开始迈动步伐,疑惑地循着来源走去。
这是谁的味道。
他为什么会记得这个味道。
好像是个很重要的谁?
可他身边,还会有很重要的谁吗?
这么想着,莫名又变得有些期待,脚步从迟疑困惑逐渐变得轻快。
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光线从黑夜过渡到了白天,太阳似乎从天空坠落,落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照得他满头大汗,睁不开眼。
于是他下意识伸手遮挡,闭了闭眼。
再睁开——
旋转般的头晕目眩,视线混沌不明。
他正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身体似乎要对半劈裂。
没看清自己身在哪里,所处何方,又是什么样的姿势。
只知道双手掌根在发软,已经支撑不住目前的力道。
下意识松懈,整个人往下倒去。
“呜噫——”
地板传出奇怪的声音。
但他没落在冰凉的地板,而是落在一片温暖的柔软上。
殷天的意识渐渐清晰归拢。
他是倒在冬眠身上?
这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冬眠竟也没有将他推开。
他感受到有双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脑袋,随后冬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了好了,没事了,不怕不怕……”
居然像哄冬日一样哄着他。
好温暖,好安定。
大脑内漂浮着无数黑白雪花点,暂时减退思考的能力。
可身体会朝着安心的来源自动贴近。
贴了好一会儿,混沌的大脑终于找回神志,开始追溯发生过什么。
他中了幻术。
幻境假象里映照出了他内心最恐惧的东西。
于是他回到了屠杀部落的那晚,又成了记忆的提线傀儡,不分幻境现实,成了只知杀戮的野兽。
是冬眠将他救了出来。
在幻境中闻到的那阵香气,带着木质的清新,原来是冬眠血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