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自然而然地将手放在了周令的脑后,轻轻摩挲着,随即很短暂地出神,想起自己也曾经用相似的姿势,安慰过刚刚得知母亲生病的林添。
这种被依赖和倚靠带来的踏实感,远远抵过过去一个月以来,他试图用金钱和契约换来的照料。
他想,他大概天生就是一个无法承受太多爱与关注的人,他存在的意义,只有付出。
当不被需要的时候,他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
周令闷在他的膝头,说话时,嘴唇隔着病号服薄薄的棉质布料摩擦他的皮肤,留下羽毛般轻柔的触感。
“当然是真的。”
实际上,不仅不生气,还应该心存感激。
也许,这正是一种警示,提醒他结束错误的一切,而不是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林余只觉得解脱和放松。
“谢谢你记得我的愿望,谢谢你让我没有遗憾。”
不对——
周令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虽然林余过激的反应出乎他意料,可一切并不算脱离掌控,林余醒来之后,也如他所想,更加自然地接受了他的亲昵,他只要好好地道歉,委屈巴巴地撒娇,用自责换取怜悯,再按计划趁虚而入。
他已经选好了最佳的时机,最佳的地点,准备好了所有需要的东西,用一个既显得用心,又不至于夸张到让林余感到局促的仪式,轻松地打破他心房的最后一道防线,收拢早已没有破绽的网。
可是为什么,他忽然一刻也不能等待。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可他就是有种强烈的预感,不抓住这一刻的话,这场游戏,他就要输了。
“林余哥,”他抬起头,准备好的话一句没说,像个真正纯情的学生一样,笨拙地表白:“我喜欢你。”
他看见林余微微睁大眼睛,随后像个哥哥一样怜爱的微笑,顺理成章地误解他的意思。
“谢谢你。”
“我是认真的,”周令握住了林余垂在身侧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喜欢你,我想成为你真正的男友,没有契约,也没有期限。”
林余的语气变得茫然:“我……”
在林余说出任何他不想听的话之前,周令抢先一步打断 :“你不要急着拒绝我,距离契约结束不是还有三天吗?我们就以活动结束为期限,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是觉得我们之间不可能,我会搬出你家,再也不会纠缠你,好吗?”
林余沉默了几秒,说:“好。”
很快,他又安抚似地补充:“我会好好考虑的。”
第30章 我还没输
“你怎么想的啊,如果我是他,别说考虑了,我现在恨死你了都。”
李家阅朝正在倒酒的猫耳服务生吹了声口哨,一脸幸灾乐祸道:“一会儿去把你家新上的酒给我弄点来,挑贵的上,反正过了明天,这个包厢一年的钱,都由咱周少爷包圆了,也不差这一天,是吧?”
周令没好气地说:“一大早就喝这么多,喝不死你。”
“别玩输了就恼羞成怒啊,”李家阅用力伸了个懒腰,说:“再说我都多久没来放纵了,感觉皮都皱了。”
“我为什么要恼羞成怒?”周令晃了晃杯子里的气泡水,尝了一口,皱着眉放下:“什么怪味儿。”
李家阅“噗”地笑出声:“都来这儿了你不喝酒,喝哪门子的气泡水,演戏演久了,真以为自己是清纯大学生啊。”
周令瞥他一眼:“我本来就是大学生。”
“哦,还真是,”李家阅“啧”了一声:“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大学生,你一学期去学校的次数,数得满一只手吗?”
周令懒得跟他计较,无聊地掏出手机,后悔地想:他就不该叫这家伙过来。
昨天上午,把林余从医院送回家之后,他就借口留给林余单独考虑的空间,离开了林余家。
他也说不好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只是莫名觉得,待在那个破公寓里面,心情变得十分压抑。
也许只是因为最后没有按计划进行,让他感到了烦躁。
他也不想回北安区的房子,他不确定那里是否还守着哪个“家人”的眼睛,于是在白季的酒店公寓呆了一天,实在无聊,才在群里顺口提了一嘴,要不要到老地方聚聚。
李家阅死缠烂打,让蒋科给他放了个假,正愁没地方找乐子,自然第一个跳出来,问周令是不是终于要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