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就变本加厉地在周庭知耳边叨叨叨,有时叨叨地自己都觉得烦了。
“你不会是嫌我话多所以不肯醒过来吧?周庭知,我白天在公司说说说说,晚上回来就不想说话了,你起来说话我来听,好不好?”
周庭知一直沉默着。
就像他这些年做的那些事一样,默默地喜欢,不言不语,在暗地里守候着。
默默地出柜,甚至另一个当事人在满世界疯玩,连周庭知是谁都不知道。
默默地买房,在许半闲还钓着他,不肯答应他追求的时候。
从前许半闲觉得周庭知嘴上花言巧语好烦。现在他才知道,他多想念这个人不知道害臊的甜言蜜语。
那不是烦,是羞怯,是逃避自己无法回应的恼火。
“周庭知,我告诉你,我的心主管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最主要他还有钱单身。听说我要装修房子,他还主动给我介绍设计师,你说他是不是想追我?”
许半闲突然有点生气了,周庭知一点儿也不在乎他,这个时候就应该从病床上弹起来,冲到主管面前宣誓主权。
可是你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许半闲不舍得周庭知着急,他主动坦白,“我跟主管说,我在装修我和男朋友的婚房。你猜他说什么?他祝我们新婚快乐,我很开心收到这样的祝福。”
“周庭知,现在医院的医生护士们,我单位的同事们,还有你的家人我的家人,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了。只有你自己不知道,你好亏啊。”
他笑笑,又哭了。
“你的名分我给你了,我的名分你什么时候给我呢?”
王信奇在半个月后,被跨省抓捕归案,暂时关押在市公安局。
涉及的案件众多,案情复杂,一年半载判决下不来。
许志程和谷晓青隐身一般,从不出现在医院。许半闲知道他们是在逃避,看不见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就还有余地。
可许半闲不想要这个余地,他只要死心塌地。
所以他踏上了许久未回的家门,说是许久未归,其实也才不到一个月而已。
这一个月物是人非,除夕时的喜乐历历在目,如今只觉冷清。
许志程瘦了,谷晓青也憔悴了。
他不忍心再给父母打击,但当断不断,以后的伤害更大。
“儿子不孝。”他跪下。
“爸、妈,我的命是周庭知救的,他的命是我害的,我们两个这辈子注定纠缠不清了。”他没有哭,眼神坚定,“我只要他,不是来征得你们同意,是作为儿子要给你们一个交代。”
谷晓青流着泪不说话,许志程眉头紧蹙。
“听说你从满川那里借了两千万?”
许半闲点头默认,“买房子钱不够,我会还的。”
“拿什么还?你一个月六千块的工资?还是等着庭知醒了帮你还?”许志程追问。
许半闲顿住了。
他后悔毕业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会赚钱,想变强不是一朝一夕的。可是好像自己进步的速度太慢了,永远都赶不上。
他梗着脖子说,“我不会一直赚六千块的,我还可以去跳伞赚奖金。而且,房子是我和周庭知两个人住的,日子是我们两个人过的,为什么不能他帮我还?”
许志程恨铁不成钢,看着不争气的儿子,话问得很难听,“你能花周庭知的钱,为什么不能花家里的钱?你就那么爱吃软饭?你哥拿出几千万给弟弟买个房怎么了?用得着你还?”
许半闲不太明白父亲的意思了。
他在许家,一直像一个外人,从不乱花钱,也从不会理直气壮地要钱。
因为他是意外来的孩子,因为他一直以为父亲母亲更爱哥哥姐姐。而哥哥姐姐的爱有限,不能随意浪费挥霍。
“你想过没有,许家这么多人,王信奇他为什么选择绑你?”
“因为我好绑吧!”
许志程瞪了一眼他,“王信奇是报复,他绑架勒索能拿到多少钱?山穷水尽他拿上钱有什么用!”
“他要报复,他不想让我们好过。他绑你是因为他知道,你是我们的软肋!”许志程气得直敲桌子。
“我一直都很忙,很少陪伴孩子,芸昭和满川的妈妈过世后,就更忙了。是你的到来,让我找到了父亲的责任感,也是从你到来后,咱们家才逐渐充满了人情味。”
“咱们家如果没有你妈,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由衷感谢她,也喜欢她。我从来不跟你们说这些,因为我觉得有些话说出来太肉麻,也怕孩子怨我恨我,但是话不说就永远憋在心里,一家子人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