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高富也没强求,干笑着说:“不想回也没事,以后有空就回,爸妈给你做喜欢的菜吃的,怎样?”
许颂也不知道许高富怎么突然这样,低声下气寒暄的样子让他好不习惯,垂着头手指有些无所事事地扯着蚕丝被子上面的勾花游神,直到许高富忽然又叫了他一下,那股不自然的语气再次传来。
“颂颂啊。”
许颂低低唔了声,听到许高富半咳嗽地说:“你帮爸一个忙,让秦驰给你哥弄一个担保书好不好?你哥犯了错,学校要开除他的学籍,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啊,要是被开除学籍,这二十几年的努力可就都白费里,而且那些东西可是要在档案里跟一辈子的……”
许高富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朦胧得像是隔了朦朦的一层纱,许颂本来陷在情绪里的大脑像是被瞬间泼了一瓢冷水,冰冷的感觉蔓延,冻得他浑身发凉发抖,就连对方后面请求的话语都听不清了。
他艰难地维持着呼吸,胸腔迟钝地一起一伏,整个人仿佛生锈了一样无法动弹,好半天嘴里才嗫嚅地发出言简意赅的声音:“不。”
许颂吐出的气息很虚,虚得许高富第一时间没有听清,停顿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低哄地劝许颂帮忙:“再怎么说他是你哥,只要让秦驰随便帮一下,这件事很轻松地就解决了……”
“那其他人呢?”许颂有些反胃地问:“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许高富一梗,即便良心遭受谴责,也依旧道:“他们到底是不相关的人,你哥是我们的血亲……”
“他让别人流产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如果是清宝这样被骗呢,你不觉得,他真的很坏吗,他。”许颂有些喘不上气地停顿了下,最后控制着情绪地打断电话另一端许高富企图狡辩的话,“我不会帮的,我讨厌他,他好恶心。”
“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亲哥呢?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提什么讨厌不讨厌的……”许高富下意识发出袒护。
“宝宝?”许颂身后忽然传来秦驰低沉的叫声,他虚拿着手机,不受控制地调低音量,缓慢回过头。
秦驰刚洗完澡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裤,脖颈间挂着粉色毛巾,单手捋着头上的湿发一身水汽从浴室走出来。
他目光落在许颂耳边的手机上,轻轻挑了下眉峰,一边朝许颂走过来一边好奇地低问:“在跟谁打电话呢?”
电话另一端的许高富隐约听到另一道截然不同的声线,收住为许祐辩解的话,有些激动地恳求:“颂颂,你听爸爸的话,就帮这个忙行不行?你哥不能被开除学籍啊,这样你让他以后怎么办呐?你让我跟你妈以后怎么在亲戚面前抬起头啊,是不是?这样,你不好意思说的话,让爸去跟他说,你把手机递给秦驰就行……”
许颂手机音量虽然开得很低,但秦驰走过来低头朝他靠近时依旧能听清,这一刻许颂有种说不出的难堪,垂着眼有些说不出话。
“怎么了?嗯?”
秦驰像是什么也没听清似的抬手把他的脑袋抬起来,关心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贴到他脸颊边一啄一啄亲他,好担心地温声低问:“谁惹我们颂颂不开心了?嗯?我去教训他。”
电话另一头许高富仿佛若有若无的背景音,许颂没有理他,秦驰也跟没听到一样,皱着眉去舔许颂的唇角,声音低低哑哑地喊他:“不要闷着不说话,颂颂……”
许颂微微张了张嘴,秦驰就顺势吻了进去,勾着许颂的舌尖着迷地吸,搭在许颂下巴上的手指也深入地揉着许颂的下唇。
他们有些忘我的接吻,只是手机里不厌其烦叫唤的声音有些破坏气氛。
秦驰压着眉有些烦躁地从许颂手机把手机接过来,冷冷喂了声。
许高富听到秦驰的声音,以为是许颂服软把手机交到秦驰手机,看到希望地调整语气想要让他帮许祐,然而话刚说到一半就听到秦驰淡漠至极地轻嗤。
“抱歉呢,伯父,这些事情我说了不算,都是颂颂做主的,你还是问问颂颂的意见呢。”他说着握着手机递到许颂嘴边,鼓励地去蹭许颂额头,冷漠的语气一转,很温柔地轻问,“颂颂觉得我该不该帮忙呢?”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也乍然一顿,带着哀求意味地叫了一声许颂的小名想让他心软。
许颂很轻地吸了吸鼻子,忽然问:“你刚刚跟我道歉,就是为了帮哥哥求情吗。”
许高富眼皮突突直跳急忙否认。
“算了。”许颂有些失落地打断许高富的话,好像对失望的感觉都有些麻木了,缓缓道:“我讨厌他……”
他的话还没说话,许高富就已经近乎有些急切地苦求:“那就当是为了帮爸爸,行不行?颂颂?看在爸的份儿上……”
“也讨厌你。”许颂自顾自地补充剩下的话,让电话另一端的许高富陷入了短暂地哑口无言,他盯着手机屏幕上备注的爸爸,说话的语调变得平静,“所以我不会帮他的……再见。”
说完,几乎没等许高富再次出声,秦驰已经帮他挂断了电话,顺手将手机免打扰之后随意甩到旁边,鼓励地抱着许颂去亲他的眼皮,嘴里低低呢喃地夸赞许颂这样做得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