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洺然正在房中挑选衣服,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注意外形,平时母亲嫌他太瘦,他还不觉得,如今一照镜子,总觉得自己不够魁梧。
他个头不算低,身姿也很挺拔,可惜,实在太瘦,还生了一张巴掌大的脸庞,瞧着很是斯文俊秀,走在街上,其实有不少小姑娘会偷看他。
这一刻,李洺然却越看越觉得自己的长相,缺乏气势,也没有男子气概。身上这件白色锦袍,虽衬得他风光霁月,气质却太过温和,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也不够沉稳。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蹙起了眉,床上这几件衣袍都是浅色系,他总觉得钟姑娘那样的美人,想要的应该是能够给她安全感的人。
他思忖了片刻,吩咐一旁的小厮道:“你把那件墨蓝色衣袍拿出来。”
他的贴身小厮安福皱着小脸,将衣柜里那件墨蓝色锦袍取了出来,还不往嘟囔道:“少爷明明穿什么都好看,干嘛这么折腾?只是去赏花而已,又不是去幽会姑娘。”
李洺然向来没什么架子,安福胆子也大,什么都敢说,听见“幽会”两字,李洺然耳尖有些发烫,他敲了一下安福的脑袋,“你懂什么。”
见主子一副被戳中心事的跳脚样,安福眨了眨眼,有些摸不着头脑,上巳节时,他请了假,并未跟李洺然一块出府,是以,他并不清楚,自家主子已经有了心悦的姑娘。更不清楚,郑氏举办宴会的真实目的。
安福心里跟被小猫挠了似了,好奇道:“公子真要去幽会姑娘?”
李洺然一张秀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自打他得知母亲举办宴会的目的后,他心中就隐隐觉得不妥,毕竟这事钟璃并不知情,也不知她知晓了此事后,会不会心生反感,他甚至曾义正言辞地要求母亲取消宴会。
帖子都已发了出去,郑氏自然不可能听他的,前几日,他心中一直很煎熬,直到这两日,被郑氏“劝了劝”才想通。
这会儿见安福胡说八道,他连忙压低声音警告道:“你休要胡言乱语,莫要污了姑娘家的清誉。”
他还是头一次这般生气,安福吓得连忙闭住了嘴巴,还连忙保证再也不敢了。
李洺然的神色这才缓和些,他看了一眼沙漏,见距离约定的时间没剩多久了,连忙换上了这身墨蓝色衣服,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这件衣袍后,他瞧着起码稳重了些。
李洺然总算满意了几分,想了想,又拿了把扇子,敲了敲安福的头,“走吧。”
安福年龄不大,被敲后,小脸又皱了起来,只觉得今日自家公子怪怪的。
刚走到院中,李洺然又觉得不妥,京城那些个纨绔子弟,都爱拿扇子,万一钟姑娘误会他不正干怎么办?不成不成。
他将扇子塞到了安福怀里。
安福一脸麻木,时不时偷瞄他一眼。
李洺然又想起了钟璃,一想到一会儿就能瞧见她,他一颗心就止不住地怦怦乱跳,耳根也莫名有些发烫。
就在他思索一会儿见了钟璃,该如何装作偶遇,如何打招呼时,院中却突然闯进来两个持刀的锦衣卫。
李洺然有些懵。
小厮也跑了过来,两股战战道:“少爷,小的实在拦不住,他们有令牌在身,说要请您协助办案。”
李洺然勉强稳住了心神,正欲打算问清缘由时,就听身佩绣春刀的锦衣卫,笑道:“还请李公子,陪我们走一趟吧。”
后花园,李洺倩已经带着钟璃和顾知雅走到了假山一侧的花圃旁,这里种的仅有牡丹和芍药,牡丹此刻开得正好,花瓣层层叠叠,异常漂亮,一朵朵都骄傲地挺着胸膛,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比起牡丹,钟璃更爱芍药,目光也不由落在了芍药上,墨绿色的绿叶,簇拥着纤细的枝干,枝顶则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芍药,有白色、粉色、红色、紫色,甚至还有复色。
园内最多的是粉红色的芍药,芍药的花期比牡丹晚十几日,此刻一朵朵芍药尚未完全开放,似害羞的小姑娘,低敛着眉。
仔细瞧,花骨朵上还有一些晶莹剔透的水珠,见钟璃瞧得认真,李洺倩笑道:“今早上丫鬟才刚浇过水,等会儿太阳再大些,水珠就该蒸发了。”
钟璃道:“伺候花草的丫鬟肯定很用心,枝叶都被一一修剪过。”
李洺倩嘿嘿笑道:“她们确实很用心,哥哥爱花,特意叮嘱过丫鬟,要用心伺候,别看我哥呆呆的,有时可威严呢。”
钟璃脑海中也不自觉浮现出了李洺然呆呆的模样,她有些忍俊不禁。
李洺倩见好就收,又提起了芍药。
芍药被誉为“花相”,自古就被称为爱情之花,这也是李洺倩将她带来此处的原因。见钟璃也爱花,李洺倩越发觉得她跟哥哥很般配,若真能成亲,定能琴瑟和鸣。
顾知雅之所以跟来,可不是为了赏花,见两人都欣赏起了芍药,她不由蹙了蹙眉,比起芍药,她更喜欢牡丹的美艳和饱满,只觉得这是一种艳压群芳的尊贵。
她看了会儿牡丹,见两人还在赏花,心中有些不耐烦。一时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李洺倩这个模样,并不像要带钟璃幽会情郎啊,难不成是因为她在,才有所顾虑?
她眼珠转了转,笑道:“我需要去更衣一下,你们先赏着,我一会儿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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