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也紧跟着爬了起来,像模像样地给裴邢磕了个头,裴邢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领,将小男娃拎了起来,“不必下跪。”
男人的声音多少有些冷冽,小泉僵着手脚,呆在了原地,承儿这才注意到自个的小伙伴,笑嘻嘻道:“比赛穿衣啦!”
他说完就率先拎起了自己的衣服。
小泉赶忙加入了比赛行列,等两个小家伙简单洗漱过后,裴邢才带着他们去院中,小院里,有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驹。
承儿瞧见这匹小马时,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比天上的星辰都要耀眼,“三叔,是给我的吗?”
承儿兴奋疯了!
隔壁院落,钟璃都听到了他欢快的声音,她盥洗过后,才来到小院中,过来时,率先瞧见的就是承儿坐在小马驹上的一幕,钟璃吓得魂都要没了。
上次的骑马经历,几乎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很怕承儿万一从马上摔下来,他如今正在施针,万一再摔一下……
钟璃几乎不敢往下想,她脑袋嗡地一下,响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承儿的小身体,厉声对裴邢道:“谁准你让他上马的?”
她还是头一次,这般冷厉,裴邢不由怔了一下,承儿也愣了一下,随即才转过小脸,兴奋地看向姐姐,“姐姐!小白很乖的!不凶三叔!”
小家伙根本不像她骑马时,那般害怕,一双乌溜溜的眸,反而满是愉快,小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神采飞扬。
钟璃不由看呆了。
她红唇微抿,收回目光后,才看了裴邢一眼,男人顶着一张印满巴掌印的脸,沉默站在一侧,神情透着一丝委屈。
瞧见少女扫来的目光,他才低声解释道:“有我在,不会让他出事,上次教你骑马,不一样将你护得很好?”
钟璃无端有些别扭,上次骑马虽惊险万分,她确实不曾受伤,她卷翘的眼睫不受控制地扑闪了一下,紧紧搂着承儿的手,也下意识放松了力道。
承儿拍了拍姐姐的手,兴奋道:“姐姐快撒手!承儿要开骑了!”
钟璃犹有些担忧,对上裴邢复杂火热的目光时,她才似被烫到似的,连忙收回了手。
男孩儿好似对骑马格外热衷,承儿让裴邢牵着他在院中跑了一圈,小家伙兴奋地小脸红扑扑的,他总算还有些良心,见小泉也渴望地望着小白,他扬起小脑袋,对裴邢道:“三叔,可以让弟弟和我一起骑吗?”
裴邢自然没意见,他手上力气大的惊人,直接一把拎起了小泉的衣领,将小泉搁在了承儿身后,小泉也很兴奋,两个小男娃眼睛都亮晶晶的,丝毫不觉得惧怕。
这匹小马驹异常温顺,背上多了个小孩后,也没什么大反应,只打了个响鼻,随即就在裴邢的指引下,一圈圈走了起来。
等马儿走了四圈后,钟璃才道:“时辰不早了,别骑了,先用早膳吧。”
被裴邢从马背上拎下来时,两个小男娃仍意犹未尽,裴邢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陪他们一道用的早膳,连小泉也没那么怕裴邢了,钟璃让他和小香上桌吃饭时,他也没再跑开。
他们骑马时,小香也在一旁观看着,见裴邢比想象中的好相处,她心中的惧怕也消散许多。
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用了顿早膳,钟璃的目光总不自觉落在他脸上,他偏偏跟没事人似的,顶着个巴掌印,该吃吃该喝喝。
每当丫鬟的目光隐晦地落在他脸上时,钟璃都觉得有些煎熬。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以为,他是故意的。
七月底时,天气总算稍微凉快一些,傍晚时,落了一场雨,风一吹,树叶也落下一些,雨淅淅沥沥,一直下到亥时三刻才停。
裴邢合起奏折,往外看了一眼,石板路上一片潮湿,宫外的路,想必不好走。
他向来不喜下雨。
就在凌六以为他今晚,不会出宫时,就听主子吩咐道:“让人去备马车。”
等裴邢来到钟府外时,已过去三刻钟。
夜色正浓,万家灯火皆已灭掉,整个京城都陷入了黑暗中,凌六拎着灯笼,行至院墙外时,就自觉停了下来,只小声叮嘱了一声,“路上泥泞,主子当心。”
裴邢很讨厌弄脏鞋子,放在以往,下雨时,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可比起弄脏鞋子,瞧不见她,更令他难以忍受,他避开护卫,潜入了她的院子。
他进来时,珞瑜已点晕了丫鬟的睡穴,打她回京后,裴邢又将珞瑜调回了她身侧,她当初给珞瑜下的毒同样只是令人嗜睡,对身体并无伤害。
珞瑜也清楚,钟璃对他们并没有恶意,不然,下的毒,完全可以直接要了她的命。
见她这一年,因为弄丢钟璃,很是自责,裴邢并未重罚她,实际上,若非珞瑜对她不设防,吃了她的糕点,未必会中招,思量再三,他才将珞瑜调到了钟璃的身侧,毕竟珞瑜是女子护卫中,身手最出色的一个。
裴邢走到屏风处时,就察觉到了不对,他自幼习武,已到了闻声辨人的地步,自然也能听出来,房内的少女是否已入睡,察觉她呼吸不对后,裴邢就已闪身消失在室内。
钟璃今晚迟迟没有睡着,这几日,裴邢每日早晨都会过来,几日过去,他脸上的巴掌印才总算消去,他就像承儿最好的玩伴,耐心十足,承儿每日都在盼着他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