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涟应了一声,恭敬地退了下去。
钟璃又看了一眼,宴请官员的名单等等,将一切有条不紊地又过了一遍,见没有不妥当的地方,钟璃心中才稍微安定一些。
这段时间,她都在为宫宴做准备,精神一直紧绷着,加上临近月事,钟璃面上也多了一丝疲倦,她歪在榻上休息了一下。
裴邢归来时,才发现她竟是睡着了,少女瓷白的小脸,歪在靠枕上,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手边还摆着宫宴名单。
裴邢自然清楚,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忙宫宴的事,他没有喊她,从床上拿过夏凉被,给她盖在了身上。
承儿等人来用晚膳时,只瞧见了裴邢,承儿正欲询问姐姐在哪儿时,就见裴邢嘘了一声,承儿瞬间捂住了嘴巴,裴邢让宫女将饭菜摆在了乾清宫,让小家伙们去乾清宫用的晚膳。
承儿对皇权尚无敬畏之心,小香和小泉却有些胆怯,两人走进富丽堂皇的宫殿时,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
裴邢并未管他们,他又进了坤宁宫,坐在她身侧,看了一会儿书,又让她睡了小半个时辰,见她迟迟不醒,才喊她,“璃儿,起来用点晚膳。”
钟璃都没料到,自己会这个时辰睡着,她怔怔愣了一下,才被裴邢拉起来。
钟璃捂唇,打了个哈欠,神情有些赧然,“天都黑了呀,承儿他们呢?”
裴邢揉了揉她的脑袋,“已经用完晚膳回去了,不必操心他们。”
钟璃洗漱好,去用晚膳时,才得知他也没吃,她心中划过一丝暖流,忍不住小声道:“皇上怎么跟承儿他们一起用?拖到现在,太晚了,您的胃本就不好,下次别再这样了。”
裴邢的胃确实不大好,他饮食本就不规律,她离开的这一年,他又总不吃饭,时不时就会胃疼。
裴邢很享受她的关心,只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并未多说旁的。
一起坐下用晚膳时,裴邢才道:“明日的宫宴,你不必有压力,就当寻常家宴就行,就算真出岔子,也还有我。”
话虽如此,钟璃依然想做到最好。
裴邢将迎接使者团的任务,交给了秦王,得知使者团快入京时,秦王就带人出了城,待秦王将人安排在鸿胪馆,已临近午时。
这次出使晋朝的主要负责人,是鞑靼的四王子,阿鲁木,以及他的妹妹,阿鲁真,待众位官员皆退下后,阿鲁真脸上才露出一丝屈辱来,愤怒道:“竟让战败者秦王前来迎接,大晋的皇上当真是其心可诛。”
“王兄莫要动怒,这位秦王能够在宫变中存活下来,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就算派他来,是为了折辱我们,身为战败国,我们有何立场生气?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以为王兄来之前,就已做好了受辱的准备。”
少女五官明艳,身材高挑,声音不疾不徐的,与阿鲁木的愤怒相比,她显得甚为冷静。她与阿鲁木是双胎兄妹,也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
这次,鞑靼的可汗之所以将阿鲁真一并派来,为的就是让她安抚住阿鲁木,可汗膝下共有六子,已长大成人的共有四个,其中三个皆死在了战场上,如今能用的仅剩有勇无谋的阿鲁木,此次出使,可汗只能将阿鲁木派来。
听完妹妹的话,阿鲁木紧握的拳头才松开,有些泄气地坐在了椅子上。
阿鲁真道:“明日在晚宴上,你切记要谨言慎行,绝不可意气用事。与大晋谈判时,也要多听长使的话。”
阿鲁木这次在战场上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靠妹妹的计策,他对她很是信服,闻言神情也有些蔫,嘟囔道:“知道了,妹妹放心,哥哥就算再鲁莽,也会考虑身后的万千子民。”
阿鲁真没再多说什么,她将身侧的婢女喊了过来,一一叮嘱道:“你们换上汉服,混入茶馆,我要你们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多打探一些大晋皇帝的消息,那位出身低微的皇后娘娘也不要漏掉。”
阿鲁木挑眉,虽才十八岁,他却生得人高马大的,身上满是肌肉,往那儿一站显得颇为唬人,“一个身份低微的皇后娘娘,也值得妹妹重视?依我看,还不若打听一下长公主的喜好。”
阿鲁真眉眼不动,神情带笑,“哥哥莫要以为她身份低下,就可忽略,她能在身份低下的情况下,成为大晋的皇后,要么是极为聪慧,要么是极为得宠,不论哪一点,都说明她不简单,待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我少不得要跟她多接触,总不好犯了她的忌讳。”
她说起话来,道理总是一箩筐一箩筐的,阿鲁木没耐心听,挥手赶了一下婢女,“随你吧,公主都已经吩咐下来了,还愣着作甚?”
他嗓门粗,奴婢们也不是多怕他,闻言,又看了一眼自家公主的神色,见她颔首,才一一退下。
宫里举办宫宴的真实目的,自然不是为了给使者团接风洗尘,实际上,不过是彰显我朝国威。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时分。
宫宴举行在保和殿,官员们已然有序入位,鞑靼的众位使者,是秦王亲自带进的皇宫,皇宫的宫殿雄伟壮观,是鞑靼人想都不敢想的奢华,一行人皆被震撼到了,久久都未能回神。
钟璃已然换好服饰,她身着大袖敞口对襟直领皇后常服 ,大衫为黄色,领间缀纽扣三对,做工异常精致,钟璃换上这身衣服后,气质都变了些,少了分娇俏,多了分雍容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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