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邢早就睁开了眸,漆黑的双眸紧紧注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丝神情。
钟璃心跳很快,紧张地闭着眼,娇艳的红唇也不自觉抿了抿,她本想多亲两下的,感受着他加重的呼吸,她却忽地生了怯意。
他唇角微微勾了下,才紧跟上去,吻住了她的唇。唇齿交缠间,两人的呼吸都乱了,他没敢深吻,只贴着她亲了几下,就移开了唇,“之前怎么唉声叹气的?”
见他又追问了一句,钟璃只得将李府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幸亏郑姐姐命大,才躲过这一劫,这位秦姑娘真是丧心病狂,因为嫉恨,竟连孩子都不放过。”
裴邢只是顺了顺她的脑袋,并未多说,实际上,后宅的腌臜事,他也见识过不少,多疯狂的都有。
这些世家贵女,按理说,打小就学礼义廉耻、三从四德,四书五经也没少读,理应被教导得很好才对,实际并非如此。
许是世道对女子没那么公平,她们从小就要遵从父母的意愿,学习内训、相夫教子等等,不得不压抑天性,出嫁后,为了笼络夫君的心,又使尽手段,若是嫁得不如意,对旁人心生嫉恨,也实属正常,总有那么一些个偏激的。
说到底,不过是生了私欲。世上这么多罪犯,皆是在满足私欲的过程,触犯了律法。
钟璃只是没料到秦姑娘会变成这样而已,其实她对秦姑娘印象还挺深刻,在淑妃娘娘的赏花宴上,秦姑娘的一言一行都令人如沐春风,当时她身侧还围着好几人,她并不倨傲,待谁都和蔼可亲,赵秋婷讽刺另一个姑娘时,钟璃甚至听到她出言打了圆场。
谁能料到,如此一个温柔的天之骄女,出嫁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此刻郑菲凌同样不平静,她与秦氏出嫁的时间仅隔一个月,算是前后脚入的门,秦氏性子和善,相貌也清丽无双,身上有几分江南姑娘的婉约,郑菲凌一直很喜欢她。
她也爱往大房走动,郑菲凌怀孕期间,孕吐很严重,她很是担忧,时常过来陪她,来时还总是带一些精巧的小玩意,逗她开心,送过她八哥,还送过她花朵编成的凤冠等等。
如今想想,她心机当真是深沉的可怕,每一个善意背后,都藏着杀机。
当初钟璃刚回京时,郑菲凌之所以没去看她,其实是因为她这胎并不稳,第二个月时,险些流产,大夫看完,也没查出原因,让她吃了一段时间的保胎药,孩子才保住。如今想想,她送来的那些花,许是就含有对孕妇身体有害的。
亏她还以为与她很投缘。
李徵也很尴尬,根本没料到,秦氏对他有觊觎之心,就连她同意嫁入李府,竟也是为了他。
他回屋后,有些歉意地对郑菲凌道:“我真没料到,她竟有这个心思,她嫁给二弟之前,我跟她根本不曾见过面,绝无私情,都怪我迟钝,没察觉到她的异常,才险些连累了你和孩子。”
“夫君勿要自责,这事你也是受害者。”
郑菲凌自然清楚,他们没有私情。正因为清楚,她才不理解,秦氏为何这般偏激。
李徵在她跟前坐了下来,他一袭苍青色衣袍,衣袖以金线锁边,生得极其俊朗,剑眉星目,眸色柔和,如打磨过的玉石,温润又儒雅,恰好是郑菲凌喜欢的气质。
他将少女瘦弱的肩头拥入了怀中,柔声道:“你放心,我定会为你和孩子讨回公道,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今日秦老太太哭晕了过去,直到此刻,事情也未处理好,李徵自然想为妻子,讨回公道,可长辈已介入此事,他也不适合插嘴,只看明日祖父怎么解决,李徵相信,祖父不会太委屈他们。
郑菲凌这次生产,真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放在以往,为了顾忌二房,为了自己的名声,她肯定会劝李徵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只要一想到她和孩子,都险些死掉,她就大度不起来。
郑菲凌沉默不语,只疲倦地闭了眼,片刻后才道:“天色已晚,早些歇息吧。”
她一头乌发柔顺地垂在身后,脸色苍白,容颜憔悴,脸色远不如之前。难产一事,本就令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却又得知,好妯娌不仅惦记她的夫君,还想要她和孩子的命,以往,那一口一个嫂嫂,究竟有几声出于自愿?郑菲凌实在倦极,不想再想。
李徵眸中染了一丝心疼,亲自熄了灯,他欲要上床时,却忽地听她道:“今日妾身有些累,夫君去姨娘那儿歇息吧。”
李徵的身子微微一僵,白皙的面孔上也闪过一丝错愕。
郑菲凌却没管他什么反应,已径直拉好被子,面朝里阖上了眸。
李徵讪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随着临近端午节,天气愈发炎热了起来,各家各户都在门口挂上了艾草,以此驱赶蚊虫,坤宁宫也备了一些。
这一年的端午节,民间同样举行了赛龙舟,在锣鼓震天,惊涛涌起时,彩绘的龙舟似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岸边,肩摩袂接的人群,大声呼喊着、喝彩着,声声震天,这一日,钟璃并未出宫,清楚小家伙们想出去,钟璃并未拘着他们,让秋叶等人带他们出了宫。
三人赏完龙舟,还去街边买了一些精美小巧的香包、香囊一类,承儿还给姐姐选了一支桃木簪。
他纯粹是听见了小商贩的吆喝声,小商贩吹嘘这桃木簪由云镜大师开过光,能驱邪、纳福、招财,皆是优点,承儿听到后,就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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