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耶律璟带着喜哥和白海偷偷溜出鸿胪寺,喜哥本想带上手下的卫队一起,但汴梁夜里宵禁,有军队巡逻,人一多反而容易坏事,何况万一惊动了其他护卫,再因为安全问题之类的阻止他们出门反而不美。
想着就是要抓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耶律璟觉得三个人已经足够多了,他们偷偷的翻出院墙沿着街避开夜晚巡逻的士兵,溜到柴家院子外找到一处专门供下人出门买菜买水走的不起眼小门,决定就从这里开始突破。
耶律璟和喜哥守在巷子旁放风儿,白海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刀刃极薄的匕首,轻轻插入门缝上下一划,尽管白海撬门的技术很好,但由于柴府只有柴叔平一个主人,因此他们守门守的非常小心,粗大的铜门拴上还加了一把锁。
白海试了两下,发现无法拨动门栓,只好将匕首插入墙缝,退后几步借力爬上了墙头,他们再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观察到柴家的外墙墙头上插满了碎瓷片,因此白海特意带了牛皮的护手。
无声无息跳进院子以后,白海用一根长钎子撬开了铜门栓上的锁,将门打开了一条小缝,随后嘬唇发出一声尖细类似猫头鹰的叫声,召唤耶律璟和喜哥赶紧跟上。
耶律璟和喜哥进门以后,白海将门合起,将锁藏在门边一角,既方便出来的时候能快速逃走,又方便他最后善后还原案发的密室现场。
中国人的院子一层套着一层,白海凭着优质的撬锁技术和半份中原血统负责给小队领路,他因为耶律璟想要掳走柴叔平,已经在高处观察柴府的很久了,这座宅子和他母亲曾经描述过的「家」十分相似。
白海的母亲在白海小的时候也曾试图教他读书认字,只是白海的父亲并不想让这个「卑贱」的中原人把自己的儿子被教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南方读书人,因此强行抱走了白海,送给了契丹的大皇子当伴当。
白海一路摸到主院以后再次故技重施,用匕首沿着门缝上下一划,果然如他所料,柴府的防守外紧内松,这座们只是插上了门栓,并没有上锁。
这一次白海顺利的拨开了门栓,三人将门推开一个小缝向内窥视,发现柴叔平住的院子看起来与其他院子无异,天还未亮,整个院子都被笼罩在静谧祥和里。
三人顺着墙根一路猫腰溜到正房门口,白海再次拨开了门栓,确认屋里毫无动静之后,三人依次溜进房门,扑进卧室之后,喜哥掏出麻绳麻袋,耶律璟掀开被子一摸,被子里竟然是一个卷成一坨枕头。
“人呢!”耶律璟触手之处尚有余温,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三位真是好兴致啊,半夜出来遛弯儿……”柴叔平从黑暗中转出来,吹亮了火折子,一支一支的点燃了身边的蜡烛,慢条斯理的说,她需要给去发警报的青萝争取一些时间。
“嗯,麻绳麻袋……您准备的还真挺齐全的……”柴叔平点了点头说:“可惜了,这一年以来想绑架我弄死我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已经被人给练出来了。”
耶律璟被柴叔平的突然出现,吓的心肝脾胃都缩成了一团,看屋里只有柴叔平一个人,又有些放松了下来。借着烛火的亮光,耶律璟眼尖的看到柴叔平的床帐里挂满了细丝线串起的铃铛,而其中一串掉在了枕头边,他不知道自己与白海喜哥在哪里触碰到了柴叔平布置的小机关,但能警觉成柴叔平这样的在草原上也就只有狼能比得上了。
这个女人,有资格生下我的孩子,耶律璟得意的想,那一定是草原上未来的绝世英雄。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的灯笼一个一个的亮了起里,耶律璟听见屋子外面由近及远的响起了哨声锣声警报声,他暗暗的皱眉,知道柴家的家丁护卫已经被惊动,此时再想劫走柴叔平显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太可能的任务。
“包围柴叔平,控制住她我们就能出去了!”耶律璟冷静的用契丹语指挥喜哥和白海说:“不要伤害她,这么机警聪明的女人有资格当我的王妃,她是我的烈马迟早要驯服她!”
“动作得快,趁她家的护卫没来!”喜哥从手里的麻袋里掏出一把长刀说:“被弓箭手盯上就完了!”
“得罪了柴小娘子!”白哥从靴筒里拔出匕首,映着火光闪了闪用汉语说:“我们不想伤害你,乖乖把我们送出门,否则我就在你漂亮的脸上划十七八个口子,让你生不如死!”
“呵?让我生不如死?您也配?”柴叔平翻了一个白眼,用脚灵巧的勾起她预先放在地上的长枪,这一招是跟她的「师傅」温思萧学的。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经过了一年的训练,柴叔平已经能够非常熟练的掌握长枪的各种套路。她的卧室本就不大,长枪呼呼的抡起来,瞬间在柴叔平身体周围形成一个水泼不进的包围圈,将耶律璟等三人直接卡死在角落。
“我日……”白海破口大骂道:“这小娘子看着文文静静的,他娘的竟然真的会使枪,我还以为是汴梁人在骗我呢!”
“这不是郭威的枪么?”手中武器最长的喜哥在长枪的横扫下同样无法近身,不过他爹是个契丹的将军,从小就听他爹描述过郭威的样子,郭威白面银枪的形象已经深入到了喜哥的心里。
耶律璟听到院子里越来越多的人声,忍不住心里着急,用契丹语大喊:“白海,喜哥!控制住她的武器!”
喜哥和白海在黑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听懂了耶律璟的意思,也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舍身救主,但他俩都想留着一条命回草原,因此用眼神要对方先冲过去怼柴叔平的枪口。
舍身的机会稍纵即逝,很快弓箭手从门外窗边快速涌入,一举拿下了这仨个年纪不大的契丹小贼。
柴四喜带着人将耶律璟三人的衣服脱的只剩下一条裤头,堵上了嘴暂时绑在后院的三根拴马桩上,他发现这三人身上带着铁鹞骑的牙牌,其中一个身上的饰品都是金玉所制身份着实不一般,因此柴四喜赶紧带着这些牙牌金玉回头去找柴叔平汇报。
青萝守在院子外,远远的看见柴四喜就摆手让他停下脚步,等自己走过去。
柴四喜穿着木头底儿的牛皮靴子,而青萝穿了一双软底的布鞋,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之后,悄悄对柴四喜说:“小娘子又睡了,你知道的她睡不够要头疼的,有什么事等她睡醒再说吧。”
“小娘子一天能睡六个时辰,她这么睡没问题吧?”柴四喜担忧的问。
“觉轻的和猫似的,有一点动静就醒了。”青萝苦涩的说:“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睡着了在她床边放爆竹她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