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脚得很!”
“为什么不高兴呢?”
“因为鞋子太合脚了!”
高梧桐习以为常地笑笑,静静看着她。
柳溪月瞅了高梧桐一眼,忽然想起他穿鞋时的情形。
“把那只鞋子脱了,我看看你的脚。”
“别看了,没什么。”
“动作快点。”
高梧桐脱了右脚皮鞋,大脚趾处的袜子染了些血迹。
“可能是在哪里碰着一下,皮破了一小点,没关系。”
“我不值得你这样,你会后悔的。”
高梧桐瞬间眼睛湿润,转头抹了抹眼泪。
“值不值我自己知道。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
“已经后悔得掉眼泪了。”
“是因为脚痛。”
“那就收下钱,去买点药擦擦。”
“不值那么多。”
“真不要是不是?好,很好!”
“要的要的,谢谢。”
“你敢再说个‘谢’字。”
“还是你最体贴我,雪中送炭,正好用来填黑木的窟窿。”
“黑木,又是哪个小情人的爱称?”
“我只有一个情人,那就是月儿。这辈子,我只爱她一个。”
柳溪月哼了一声,撇撇嘴瞅了高梧桐一眼。
“月儿,黑木不是人,是只受伤的狼犬。”
“填什么窟窿?它和你争狗粮吃。”
柳溪月说完,忍不住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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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梧桐大喜,给她说了黑木的事。
七月中旬到达千河的第二天下午,高梧桐在旅社左等右等不见柳溪月到少年宫上课,便到街上随兴闲逛。
人来人往,高梧桐一个也不认识,遥望远方,“身在异乡为异”的落寞油然而生,不禁情绪低落,黯然伤神。垂头丧气走了一段路后,想到柳溪月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又很快欢喜起来。
经过一个垃圾房时,一个黑黑的东西动了动。
高梧桐停下一看,原来是全黑的狼犬,躺在垃圾堆里,两只前腿支撑着头和前半身,呻吟着慢慢挪动刨食,后半截身子耷拉着,两只后腿拖在地上,像两截毫无反应的枯木。高梧桐心生恻隐,仔细观察,狼犬尾椎附近似有凝结的血块。
狼犬转头看高梧桐,痛楚的眼里闪着警惕的寒光。
高梧桐温和地笑笑,把刚买的两个炸鸡腿递到狼犬嘴边,然后连着纸袋放在狼犬腿旁。狼犬扒出鸡腿,大口撕咬起来。吃完舔了舔舌头,目光和善了许多,渴求地看着高梧桐手里的矿泉水瓶。高梧桐找了个稍微干净些的破瓷碗,倒了些水进去,放到狼犬面前。狼犬很快舔得一干二净。
高梧桐把剩下的水全倒进碗里,很快也被舔得只剩一小层。高梧桐试着摸了摸狼犬的头,狼犬眼珠闪动,像会说话似的。高梧桐凝视着它,它也凝视着高梧桐,几滴泪珠从眼里溢了出来。高梧桐心里一动,又想起十多年前家里那头老水牛的眼神和泪水。
高二寒假时,家里一头水牛已老得行走困难。
牛贩子到村里收购,说趁着老水牛还能走动,卖给他们不但能赚回点本钱,还可以省去将来抬埋的麻烦。牛贩子来牵牛那天,高梧桐在村外路边地里干活,见老水牛出村走来,便到路边等着最后看一看。老水牛他放了五六年,骑过无数次。
老水牛蹒跚着到了高梧桐面前,高梧桐忍不住摸了摸老水牛的头背和牛角。老水牛认出高梧桐,强拽着绳子停下,眼里满是泪水和眷恋。高梧桐不忍再看,眼睛湿润回到地里继续干活,时不时瞟一眼那身影。
老水牛慢慢消失在远方山脚。
高梧桐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感觉永远失去了些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