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苏醒过来的小荷,不久前的记忆撞进脑海,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掀开被子,大口呼吸。
“不归!不归!”她在偌大而空荡的房间里呼唤着爱人的名字,跳下床,左右环顾。她空自转了好几个圈,好象背后随时会出现那十只恐怖的利爪一样。
心砰砰跳,然而,什么也没有看到包括不归。
“不归,你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小荷终于没有力气,她身上只是一件匆忙罩上的白色透明长睡袍,如今一边滑落到肩膀下,露出性感的锁骨和光洁的肩膀。随着她坐在地上,嘤嘤哭泣,几缕长发也滑落在上面,看上去楚楚可怜,又令人想入非非。
“喵呜……”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叫声闯入耳畔,虽然声音十分小,很虚弱,但她真的听见了。
小荷猛抬头,还是一片死寂。她左右环顾,已不顾矜持和形象,跪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找无论是人是猫,总要见到个影子嘛!
“不归你在哪儿?”小荷捂着心口,那里砰砰跳着,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不归,你快出来,不要玩儿了……”
小荷找编了房间里的角落,又抬起头,她怀疑猫咪和她捉迷藏,躲到衣柜上面去。她于是拉了把椅子爬上去就找,自然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她太狼狈了,一切都是失望落空,什么都没有。
“喵!”终于,她心心念念的声音在脚边响了起来,低头,她的不归再度出现了。这种悄无声息地出现原本是多么平常的事情,然而,今天此刻,成了梦寐以求的宿愿一下子得到了填补和满足。
“不归!”小荷本也不是细心的女孩,跳下椅子不多看,一把将不归抱起来,站在屋子里打转转,“真是的,怎么躲起来了呢?坏猫猫,以后都不许你再变猫咪了……快出来,快出来!”
她在企盼猫咪变作的少年,却不想手上一股异样的粘稠感破坏了这失而复得的喜悦感。
血!
她吓了一跳,才发现血是从不归身上蹭到的,隔着重重厚重的毛,猫咪的脖子上以及身上都有粘稠的血从疤痕中流出来。
“我就知道!”小荷将不归小心翼翼抱到床上,床上立即浸染出了一小片红色,她心疼且莫名其妙,“不归,刚刚那个……什么鬼,他……”
小荷沮丧懊恼的跪坐在地上,浑身无力,也为着自己的无能感到痛苦。为什么她一直这么没用?需要不归这样来保护?
“不归,你要不要紧啊?”小荷拿出医药箱,替不归处理着伤口,“不归,你为什么一直这样看着我,怎么不说话呢?也许……也许你变做人的样子我会比较容易帮你擦伤口和包扎,毕竟那样没毛嘛……”
她被自己的话逗乐了,不归好象也在笑,但笑的同时又似乎有气无力,奄奄一息的模样。
“不归,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小荷猜测又猜测,很多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也只是得到一个答案,没有任何解决办法,只是无可奈何吧?
“好吧,不归,如果你一直只做只猫咪比较舒服,我也不勉强你。你本来就是猫咪嘛,我一样会很爱你。我……”
小荷说完顿了顿,叹了口气,看着一片狼藉的地上床上,难以想象刚刚两人还几番云雨,欲仙欲死,很快就又不打回了现实,这就是她不配得到白白得到了之后的结果吧?
“不归,我不会去找别的男人,我”小荷噗嗤笑了一声,“我是你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是你的。”
小荷说完将猫咪放到床上自己身旁的位置,关上灯,自己也躺到了上面,“不归,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
床上的猫咪眼睛半睁,微微眨巴了一下,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说,连一声“喵”都没有了。
“是不是太累了?哦,是伤到喉咙发不出什么了吧?”小荷非常心疼,也不知做什么好,“不归,你说我们明天要不要去找找会给猫咪看病的医生啊?我怕你还受了什么内伤,只是我不知道,连你自己也不知道而已。我们去看看医生吧……如果你同意,就眨一下眼,不同意就眨两下,好吗?”
猫咪不归很快眨了两下眼。
“嗯,我听你的。”小荷算是得到了一点点的回应,不再奢望其他,反而更开心,“还有呢,如果你是不想和我说话了,就眨一下眼,如果只是暂时不能和我说话了,就眨两下,好吗?”
猫咪不故又很快眨了两下眼。
“嗯,那你现在告诉我,身上这些伤……”小荷伸出手,替不归盖上一条薄薄的被子,轻轻的,不敢碰那些伤口,“是不是很疼啊?”
猫咪不归这回犹豫了,最终还是眨了一下眼。
小荷似乎找到了另外一种退而求其次的沟通方式,也满足了。只是她并不知道,这样的方式,面对不归的沉默,她居然静静默默守护了很多年。
……
……
“我们后来,就是这样一直生活了下去么?”故事告一段落,不归好奇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上,身上的疤痕,又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我后来怎么和她分开的?”
“有一天,你悄悄的离开了。”鬼知知无不言,但说出口的话并无感情,只是陈述,“你从那次受伤后,不敢再发出声音,但一直希望找到方法恢复。所以很多次,你都趁小荷出门不在家时,到山里去修炼。估摸着她差不多该回家,你就回去。她已经满足于天天看到你就好之后,好象对你的感觉也淡了许多。就这么过了三四年。有一回,她爱上了别人。”
“她爱上了别人?”我不解,难以想象所看到的画面中,对不归用情至深的小荷小姐会爱上别人。
“当然会。”冰漪点点头,并不稀奇,“时间久了,爱情变成感情,心动的感觉早已麻木。或者是分别久了,遇到一个全新的人,会再度动心并不稀奇。”
冰漪说得也很冷漠,但任谁都听得出言外之意,是在暗示自己和楚钺曾有的那一段。她已然是过去时,而我是楚钺的现在时。
我有点尴尬,抬头看看楚钺,他面色微动,旋即又敛起了阴沉的表情。
鬼知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我知晓,他一个鬼知,自然是什么都知,冰漪和楚钺曾经的过往他此刻一定都明白了。但他是高明的,或是迟钝的。他喜欢冰漪,但在场的人没人知道冰漪是什么想法。总之,鬼知什么反应都没有,闷不吭声地继续讲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