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还在下雨,似乎是今天下午发生在教学楼那边的炼金事故波及到了某位法师的星象魔法,原本的局部暴雨变成了整个泽奥西斯区域的强降雨,有点像数天前天气的复盘。
她望望窗外,雨珠爬在透明的玻璃上,缓缓滚过那些隐蔽的防御符文。
安娜贝尔不禁想到数天前那个下着雨的夜晚,又想起了数天前那个夜晚被谁抱在怀里做着什么。
……一如那个情人节,她还是这么讨厌雨。
雨曾经只能让她联想到各式各样的糟糕事情,雨现在却也能让她联想到一些美好至极的事——可那些事情越美好,独自望着雨便越难受。
她不喜欢孤独。她能装出享受孤独的得体模样。
但她也从来不肯让任何其他人挤入她的世界,她不需要任何人怜悯——只一个混蛋,他半强迫半哄骗地把她拽了出来,完全无视她的反抗。
安娜贝尔其实不太明白,每次她琢磨突然对宿敌升起的恋情总倾向于用“拽”这个描述,就好像之前她这份感情被锁在什么狭隘的地方……或者,她模糊不清的记忆至今也被锁在……
她总觉得自己有许多东西被锁住。
与他交往后,偶尔瞥到他含着很多秘密的眼神,这点模糊的感觉更明显了。
曾被锁住的。
依旧被锁住的。
……可却完全说不上来,那点被锁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安娜贝尔理应不在乎这点小细节的。
她喜欢布朗宁,布朗宁也喜欢她,他们彼此在乎,这就很好,她希望他们的关系不需理睬闲杂人等,不要被任何东西干扰。
而且布朗宁肯定知道她身上被锁住的东西是什么,布朗宁永远知道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东西,宿敌本精就是她行走的魔法记录仪。
他没有开口向自己透露,那,她身上被锁住的东西就不重要吧。
可是……
洛森·布朗宁,他毕竟,还是她的宿敌。
安娜贝尔沉默了一会儿,脱下今天下午被雨水打湿的鞋子,光着脚走到阳台。
窗外除了黑色和雨水再没什么了,雨夜里的水杉林黑黢黢的。
没有爬在树干上笑嘻嘻的精灵,【森林】在她眼中重新恐怖肮脏起来。
无论是哪里的【森林】。
虫子,泥,雨。
现在想想,梦里那根藤蔓的主人,也和【森林】关系匪浅吧?
【森林】。
【精灵】。
【父亲】。
【宿敌】。
安娜贝尔冷冷看了好几分钟,光裸的脚踩在地板上,脚心也冰冰凉凉的,仿佛今天下午跑步时也一并被冷雨泡了一遍。
……她没有自虐的爱好,几分钟后,便光着脚踩进浴室,慢吞吞地躺进放满热水的按摩浴缸。
温热的水流很快就冲走了身上那点冷意,安娜贝尔闭闭眼,刻意删掉了脑子里因为调查资料浮出的冰冷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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