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狂乱,声势浩大。
如果被她看到了,会直接阴着脸对整栋宅邸施加干燥咒。
……助理收回视线,心里的担忧更浓。
她想起前天中午自己临时接到的通讯水晶——一只头发几乎蓬松成球的疯兔子一边抱着枕头在客厅里团团转、一边语无伦次地告诉她,需要她的紧急帮助,因为要去赴一场“决定未来我是否清心寡欲进入修道院”的“可怕约会”——
助理花了二十分钟从这混乱的语序中搞清楚她是要去邀请布朗宁约会,接着又花了三十分钟远程指导她处理自己的头发,绑出在学院时最常用最高雅的发髻——
后者很难,难于登天,安娜贝尔的手指头好像会在未成形的三股辫中自动扭曲打结,她这女人无论年龄多少都把控不住自己的手指或舌头——助理前几天还亲眼见她吃冰棍一口咬下结果被冰得脸揪成一团——总之,她教得筋疲力尽,感觉难度不亚于成为法师,真的很想告诉对方“求求你找布朗宁法师编头发吧”。
……但不行,因为小姐还停留在语无伦次邀请对方去约会的阶段,帮忙编头发怎么也要等到三四年后。
终于,她们在通讯水晶上通过一系列嘲讽、咆哮、叹息完成了那个高雅的发髻——最终助理决定直接教给安娜贝尔一个编发咒语,并礼貌告诉她“不想对自己的头发用咒你就把手指头回炉重造吧”——
接着,安娜贝尔再次因为“我该穿什么我该怎么穿”语无伦次起来,顶着高雅的发髻继续抱着枕头团团转——而助理只好又忙着给安娜贝尔的着装妆容出主意,安抚她濒临崩溃的心理。
可事实上,这位小姐和助理的每条建议都在对着干——
助理建议她穿一件绸缎质地的高领紧身包臀裙,安娜贝尔却说“布朗宁看我穿包臀裙只会空前火大不会喜出望外,我不想他整个约会都在对我阴阳怪气”;
助理建议她外罩一件咖色的长风衣,安娜贝尔却说“穿再帅气的风衣也比不过布朗宁的皮夹克,而且我是去扮可爱不是去当女杀手”;
助理建议她套一双长筒靴,安娜贝尔却说“我要不着痕迹突出我的小腿曲线而不是把它藏起来”;
助理建议她带一把雨伞因为法师塔气象部说晚上要展开大型水星系炼金实验,安娜贝尔却说“我带了雨伞就不能索要他的外套了,傻子才会在约会时带雨伞”;
助理……助理最后建议她涂抹哑光感的草莓色唇釉,但安娜贝尔坚持使用无色无味的朴素润唇膏,她对此的解释是简简单单的“你不懂”。
助理不想和她说话。
助理目送这女人穿着一字肩的碎花长裙(“这件能衬背部线条诶,我才不管它是不是夏装,我只需要漂亮”)和露背凉鞋蹦蹦跶跶跑出家,由衷祝福她死于寒冷。
当然,那只是两天前的事。
两天后的现在,助理开始担忧这女人会不会真的因为深秋穿夏装被送进高热门诊——这场暴雨从前夜九点就开始下了,谁知道她是不是淋了一身?
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都不知道报个平安,通报通报约会进度。
……不愧是布朗宁同学专门备注过的霸道负心坏女人。
助理气愤而担忧地走进自己的房间——但毕竟已经过了两天,她现在担忧远大于气愤。
当她把手头的文件整理完毕,坐进自己舒适的扶手椅,拿出手机充电时,那点气愤已经全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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