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贝尔:“烦人。”
她烦躁地推开面前的资料夹,拿起羽毛笔,蘸满墨水,试图记录一个咒——
【……那,我走啦。】
“烦死人了!”
斯威特法师把羽毛笔猛地抛开,笔尖在浅褐色的犊皮纸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墨痕。
“走了也不安生……区区巧克力脑袋……”
安娜贝尔烦躁地捂住额头。
最近这个月,自洛森离开后的这个月,她总是心里惴惴不安的,便忍不住去回想洛森离开之前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一句话,他的每一个眼神。
……越回想,越忐忑;越忐忑,便越烦躁。
安娜贝尔总觉得,自己似乎误解了什么宿敌隐藏的暗号——而这暗号,可能至关重要。
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明明她自认做到最好了。
以合作者的方式,从洛森那里知道了大半的计划,认真与他确认了每一个可能包含风险的步骤,甚至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假死真相的人;
以斯威特的身份,高度关注驻扎在森林那边的父亲,几乎完成了势力的全部渗透,并吩咐属下随时准备向自己报告森林的异常;
以一个成熟、稳重、宽容的女友身份……
谅解洛森·布朗宁有不得不去做的危险计划,放手让他离开去冒险、赌命,稳住心态不再像年轻的小学徒那样冲过去嚷嚷着和他一起拖他后腿,做他最坚定的后勤保障,保护好此时落单的洛莉。
……说真的,就算挑出任意一本的《成人恋爱教科书》,安娜贝尔自认也能符合上面的任意一条标准——她甚至买了好几本专门查阅核对了一遍——
她明明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
她保护好他的亲人,保护好自己,没有强迫他留下,更没有任性地追去和他一起。
可为什么……会这么不安?总觉得有哪里出错呢?
是因为他与自己约好的、每隔三天一次的联络喇叭中止了吗?
但洛森自己事前也说过,说进入森林边缘的迷雾后魔法振幅会很稀少,抵达圣堂腹地时才能重新拨通联络喇叭。
是因为他没能实行“一定赶回来陪你过平安夜”的承诺,还直接错过了圣诞节?
但安娜贝尔自己也知道,那是布朗宁为了彰显自己的无所不能说出的大话,水分是99%。
是因为他走之前他们正准备同居,而这几天她住在他的公寓里,不得不听到几乎所有人低声的“节哀顺变”,每天早晨都要对着空空的椅子吃早餐吗?
……安娜贝尔又不是第一次独自生活了,那八年不也好好的,她又不是什么需要抱抱熊才能放心睡着的小女生。
哼。
实在想不出所以然的斯威特法师只好烦躁地敲敲自己的额头,重新埋入研究之中。
她可绝不是那种安全感缺失、因为男友不能陪着过节就满心不是滋味的小女生啊。
怎么就这么定不下心,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数小时后,六点整】
法师塔下班的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