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涔涔(1 / 1)

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父辈很多。孟初刚从行李箱上跳下来,就有不认识的叔叔伯伯跟她打招呼,点头笑笑的那种。

她的知名度这么高了吗?!孟初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唐仕羽从地上捡起一张传单,抖落抖落灰尘,递到她眼前,她才知道这“知名度”是校园特供,不过是眼熟而已。

放下心来,孟初跨上阶梯,刷刚领来的门卡,撑着门让唐仕羽带着行李箱进来。

等电梯的人很多,加上来了不少新生家长,电梯门前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排成队列,一趟电梯到了,大多是蜂拥而上。这样等了几趟,孟初觉得上楼无望,无奈的眼和唐仕羽的对上,就一齐默契地向楼梯走去。

等到肩挨着肩,孟初才攀着他的肩头说:“我宿舍在九层。”

唐仕羽从余光中看了她一眼,眼里有嗔怪,嘴上却说着:“之前不让我来,现在知道我来对了吧。”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孟初走在前面,保持着比唐仕羽多几级台阶的步调,时不时回头看看,看着唐仕羽胸前的的lv早秋从垂坠到湿透,小声嘟囔,“也不知道宿舍现在能不能开空调,戴口罩本来就很闷来着。”

到了宿舍,孟初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毛巾,用凉凉的水透过了,给摊在椅子上缓气的唐仕羽擦汗。

他的口罩已经取下来了,矿泉水从他的喉管涌入身体,喉结也跟着跳跃,脸和脖颈沁着汗,反射的水光盐津津的,裹挟着男性荷尔蒙,在狭小的宿舍房间里释放。那一层薄薄的口罩不仅隐藏了唐仕羽的身份,也限制着他的呼吸和表情,现在展露出来,让孟初看着有些晕眩。唐仕羽,正带着他的全部人生,在这里,和她一起喘着气。

她想不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只想着逃避,逃避他双手奉上的现在,逃避自己的过去。

孟初接过毛巾,又去洗了一遍,这一次,她自己拿着,从唐仕羽敞开的第二颗衬衫衣扣开始,一寸寸地用毛巾的边角向上擦拭,好像胳膊肘下面是一柄羊脂白的玉如意,而她已经呵护了这宝物很多年。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气息也喷薄在男人敞开的锁骨上,带着冰凉斑驳的水温。

他的唇过来的很霸道,一下子攫取了唇瓣,向下压着,直到孟初的后背靠上书桌,再也后退不了。孟初能尝到他嘴唇上微微的咸,细微的气味让她着迷,她继续向上舔舐鼻尖,舔舐高耸的鼻梁和山根,舔舐跳动的眼帘,最后在面颊流连时,终于被唐仕羽侧首的舌尖卷走。气息交叠,唇舌也交叠,孟初感觉唐仕羽的双手环过腰身,停留在胸侧,挤压到她自己也出了汗,即使空调已经开始运转,凉风铺面。

推门的声音吱吱呀呀,让孟初一下惊跳起来,顺手把毛巾盖到了那张对她敞开的脸上。迎上门去,不是宿管,不是辅导员,是她要共度三年的室友,独自前来。

“啊,你好,我是贾…哦不,孟初。”孟初有些尴尬,接着问,“你的行李呢,需要我帮忙拿吗?”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需要披着贾西贝的皮生活了,而这并没有让她感到轻松,而是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好像有人在撕裂,在抗议。

“孟初?可通知单上说我的室友是贾西贝呀。”

“都是一样的,我改过名字。”说这话的时候,孟初心跳的很快,几乎让她透不过气,但她强撑着说完了,扶着桌角。

那女孩往她背后那个仰着头,叉着手臂,脸上盖着一块大毛巾的侧影看了好几眼,才笑着说:“有人帮我拿行李啦,他从楼梯走的,应该马上到了。”

“有人?什么人?男朋友吗?”听到有八卦可聊,孟初缓了不少,挑着眉,也睁着溜圆的眼,没迟疑就问出口来。从那女孩狩猎似的表情里,孟初猜的八九不离十。

“我们从高中到大学都是同学。”

“哦~”孟初答的高低婉转,虽然心里明了,但语气里并没有什么嘲笑的意味。她想起来这个室友应该是叫姚芊芊,站在眼前,身形确实很纤细,长相和声音也小家碧玉。如果再有个三年,应该能把那位“同学”拿下?

正说着话,敲门的声音礼貌地响起来,孟初笑得眯了眼,对姚芊芊说,“是不是同学来啦?”

姚芊芊有点羞,小跑过去,把她“同学”迎进门来。

趁她过去开门,孟初回头望了一眼唐仕羽。他雕像般坐在那里,头完全仰起来,脸上的毛巾高低起伏,像一座远山。不知怎的,孟初确实从这静默中感受到了一种情绪。唐仕羽,生气了。来不及去问他怎么了,孟初回过头准备先招待客人,一回头,却撞上了沈清越的脸,同样的汗涔涔,同样的气喘吁吁,离她百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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