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已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场景,可是那时魏延还在,她就像是能攥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像是能在窒息前艰难地浮出水面、最后一次呼吸。
女孩一步步向她走来,那是十七岁的、被所有人孤立、被当作脏东西的、被刻上各种难听名号的,裴央。
没了美化的记忆忽而在这脚步声中支离破碎,她只能不断后挪。
“who killed cock robin
i, said the sparrow.”
女孩在她面前站定,她退无可退。
她抬起脸,四目相对,忽而发现,十七岁的裴央,在哭。
泪水盈满她通红的眼眶,连不知何时紧握匕首的动作,都连带着发颤。
“with my bow and arrow,
i killed cock robin.”
在哭腔里,女孩唱着,笑着——
然后一把匕首,穿过了她的心脏。
裴央低头,鲜血汩汩流出,可她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甚至连惊恐的情绪,都没有及时表现。
一切如同一早注定的宿命重演,稚嫩而温柔的女声不断在她耳边唱着,who killed cock robin?……
是我。
是我……杀死了,知更鸟。
——她霍然睁眼!
在满头大汗的挣扎中,有人打开车门。
那是个满头灰白短发的女人,指间叼着未尽的廉价香烟,吞云吐雾,上下打量着她的惶然动作,“别闹腾,”她低声,“折腾动静大了,把你埋……”
话尚未说完,她被人拽了头发,向后猛地拉扯,脚步趔趄,颓然倒地。
顾成才怀里抱了束花,有些别扭地动了动显然没系好的领结,低头,恶声恶气地吼了一句:“聂月莹!你敢乱说话吓到她,我他娘的这就让你睡天桥去!别给脸不要脸!”说着,他直直向她脸上踹出一脚。
聂月莹受了这重重一下,却也只是愣了片刻,就无所谓地挤出声笑。
烧了一半的烟掉在地上,被女人无声地用手掌摁灭。
这种争吵和闹剧,在离开魏巍、委身男人之后的诸多岁月,实在屡见不鲜,常见到,她竟然也有胆子挑衅一下明知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对这种推搡和殴打没了半点脾气。
顾成才却没有丝毫要来扶起她的意思,只是挤上车后座,给裴央解开了手上的绳子,随即强硬地将人拽过,把花塞进她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