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 他不等回复,猛地挂断电话。
平复了片刻情绪,男人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了关押魏延的小房间。
魏延眼前的两层黑布系的虽紧,但仍透出些许光源,他下意识想要抬头,却不知想到什么,顿了动作,依旧一动不动。
男人蹲下身来,沉默片刻,将手里的面包包装袋扯开,随即将面包撕成小块小块,喂进魏延嘴里。
魏延对来人心知肚明,是故没有反抗,只兀自吞咽,两人无话许久,直至面包见底。
“对不起,头儿,”男人揉皱面包袋,收进衣兜,垂头耷脑,忽而向他轻轻说了句抱歉,“我没有别的办法。”
魏延沉默不语,呆了片刻,喃喃着,结结巴巴:“饿,难、难吃。”
男人一愣,“你真的……”
他的话没说完,外头复又有人声,他急忙起身出门,伸手将门半掩,抬头打了个招呼:“经纬。”にゃん
来的是个服务生打扮的少年,后头跟个面色蜡黄的中年妇女,她显然不安得紧,一双细长眼左顾右盼,蓦地扫到男人神色阴晴不定、静静站在楼梯下小储物室的门口,低叫一声,扯住前面服务生的衣角。
“有警察啊!”
服务生不满她一惊一乍,回头警告了一句,这才扭头,看清男人脸色后,低声打了招呼:“明德哥,不好意思啊,基金会新派来的,不懂事,我带她来拿点药。”
李明德脸色阴沉,看着女人眼熟的脸。颔首,退到一边。于经纬带着女人拿了点粉末状包好的小药包,塞进卫生纸缝隙里,等到将人叮嘱好后送走,复又扭头,面上满是为难。
李明德掏了根烟,想了想又放下,只抵着门问了句:“经纬,之前死了个吃药过量的,最近外面风声紧,这边有没有受到影响?”
“风头我看倒还好,我们主要用的是爱满千家那些女的当下线,这次被抓的是个男的,估计是下线发展的再下线,影响不大。可问题是,明德哥,现在道上都传李家想转白,做干净生意,很快会从我们这里撤资,大家都很怀疑孤儿院是不是能撑得起咱们这个生产线,所以……”
“让他们别乱说话,”李明德打断他,浓眉蹙起,“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你上去吧。”
于经纬挠了挠头,刚转身,李明德却又将人叫住,“等会儿,刚才那个女的,我还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确定是基金会派来的?”
“哦,那个女的,”于经纬顿住脚步,扭头,堆着笑容向他解释,“她本来是靠她侄女混在基金会里的,在l市分会,后来听说她侄女不受她控制,她就自己偷偷跑回来,给基金会签了生死状的,叫什么聂……聂思君?额,明德哥……有、有过节?”
李明德摇了摇头。
聂思君——如果没记错,是聂圆圆的姑姑。
魏延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门扉在安静片刻后被打开,李明德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
事实上他脑海里仍旧是一团浆糊,两年间的记忆混杂着近期的种种波折,让他一时有些茫然,究竟自己缺席的这两年,李明德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能凭借着保护安全的本能以憨傻一面示人。
两人相对而沉默,李明德低声道:“头儿,我等会儿再过来给你弄吃的,安静点,别让我为难……等事成以后,我就会放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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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央远远看到苗立诚走来,他而今身姿挺拔,打扮文雅,一路引来诸多女孩注目。
她蓦地挤出个笑容,随即便迎上去,“立诚,你来了,麻烦你专程赶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苗立诚从临华初中部毕业,便辗转和父母去了南方念书,这会儿刚放了小假不久,听到她一通电话焦急异常,两天内便从学校赶来,算是对她这个老师颇为看重。
如果不是宋斐说,在警局内鬼尚未揪出的情况下,调动人手只会打草惊蛇,且周家的合作尚未定下,后续工作无法进行,只能先拖住嫌疑最大的韩长青——她实在不太愿意去利用孩子对自己的信任。
想到这里,她心下一时不知是悲哀还是隐忧。
苗立诚一贯是个善解人意得令人心疼的孩子,察觉出她紧攥自己手指、手掌沁出汗意的紧张,笑着拍了拍她手背,“没事,我也该回来看看韩叔叔的,他知道我和安华要好,一直都非常关心我。”
裴央面色一僵,没说话。
苗立诚以为她是紧张,便没追问,只指了指她身后门匾,“听叔叔说已经订好桌子了,翡翠食府的菜我记得很不错,走吧,老师。”
两人一路并肩,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走到一间叫“天下长安”的包厢门前。
韩长青正在包厢里点菜,听见他们进门的响动,忙抬起头来,笑容不改,招呼了一声:“裴老……裴小姐,立诚,你们来了,快坐。”
他一边说,一边将菜单递到裴央手中,“看你们没到,我先点了几个菜,裴老师,你和立诚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加的?”裴央低头,正看到他后撤的右手,虎口有伤,手指布满老茧。
她脸色阴沉,草草将菜单看过,便转手给了苗立诚。
韩长青心里有如明镜,自然也猜到这场“鸿门宴”的意思,但他对苗立诚狠不下心,知道乔安华对他的挂念,身为父亲,他不可能去婉拒儿子千里而来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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