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特别明亮,皓月当空,黄澄澄的一轮眀月高悬于天穹之间,若玉轮冰盘,不染纤尘,月影婆娑,“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梅花吹入谁家笛,行云半夜凝空碧。欹枕不成瞑,关山人未还。声随幽怨绝,云断澄霜月。月影下重帘,轻风花满檐。”那柔和的,皎洁的融融月光如瀑布般一泻而下,倾泻苍茫大地间,月光如水,清辉点点,月移花影,月笼轻纱下的京城夜市照样繁华,灯笼高挂,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人流如织,到处充满了自由与欢乐的味道,真是一副栩栩如生的壮美的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跃然纸上,如辛弃疾写的《青玉案·元夕》般,“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突然想起了入宫前与小飞他们一起欢天喜地,说说笑笑,风风火火逛街的情形,想起“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又想起了吕本中的《采桑子》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我再也无暇欣赏繁华美景,心急如焚的健步如飞的来到栈。这栈今天特别热闹,连门口都围着些着密密麻麻的拿着棍棒的乞丐,难道是丐帮大会迫在眉睫?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武侠小说里丐帮帮主洪七公打狗棒法的一招二式?这些人列队而立,像集体欢迎我们远到归来似的,我们挤开密密麻麻的众人,直奔小飞的房间而去。
借着门缝虚掩的微光,我依稀看见那床上明显有人,在那里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看来果然是小飞,这家伙睡觉就是不老实,辗转反侧,太好了,他还在这里,还在里面呼呼大睡,王子很有礼貌,正要扣门,我示意他不用着急,想要给小飞个突然惊喜,于是我轻而易举的小菜一碟的推开了木头插销,破门而入。王子也心领神会,他蹑手蹑脚的配合我,点燃了案几上的豆大油灯,顿时黑灯瞎火的房亮如白昼起来,而我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一边喃喃自语道:“哈哈,小飞你不是夜猫子吗?怎么这么早就睡了,你手机怎么回事,打了半天也打不通,想不到吧我回来了,还给你个惊喜。”一边猛地一翻被褥,大叫一声:“小飞我回来了——”可刚一打开被褥,一看里面的人,我情不自禁啊的大叫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厉叫声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因为我眼里出现的压根儿不是小飞,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的脸,更要命的是他旁边还有个衣衫不整的扭扭捏捏的女人,我立刻大失所望,羞愧难当,变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起来,我满面狐疑的回头仔细看了一眼门牌,这的的确确千真万确就是小飞的房间,没错呀,不过小飞他到哪里去了?
那女的赶紧用芊芊细手一把从我手里夺过被子,重新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气焰嚣张的火冒三丈,大发雷霆的说:“看什么,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你谁呀,真不要脸,还不给我滚出去——”那男的也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本来我想给小飞个惊喜,没有想到来个惊吓。
王子赶紧上前说道:“实在对不住,我们走错房间了——”那男的粗声粗气,蛮不讲理的大声说:“对不起有用吗?能解决问题吗,来人啊,快点赔钱,赔我们的惊吓费用,精神损失费,否则我们要报官了——”
我们面面相觑,无可奈何,我心生不满的说:“我们凭什么赔?”王子则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说:“算了,自认倒霉吧,能花钱解决的都是小问题,何必惹事生非呢。”“请问多少钱?”王子小心翼翼的问,“1000贯差不多。”那人张牙舞爪的说。“你敲诈吧你,我们才不给。”我忿忿不平的说,没有想到这人还狮子大开口,乘火打劫呀。
“算了,算了,不过是小事,出门在外,大家何必伤了和气——”王子正要掏钱的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外面声如洪钟,如雷贯耳的声音传入耳帘:“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今天老娘终于找到你了,刚刚把栈上上下下走了遍,也没有瞅到你,为了怕打草惊蛇,我们在门口,本想守株待兔,没有想到你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了,气死我了,让你们看看我的厉害——”
一个满面横肉,长相蛮横,块头高大的女人突然河东狮吼一声,怒气冲冲,气势汹汹的从我们旁边冲进来了:“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啊,居然给我偷起人来了,死鬼,要不是我今天提前回家,街坊邻居告诉我,我还真不相信——”这女的人高马大,力大无穷,满面横肉,而且身手还算厉害,她摩拳擦掌,一跃腾空而起,用尽全身力气,集中手掌之间,如同一道突如其来黑旋风般,横扫千军,凌空劈下,一下子就把那张结实的檀木桌子整整齐齐的劈成两半,“气死我了——”然后她誓不甘休,气运丹田,腿脚一抬,凌空旋转,如座小山,出其不意,飞上床尾,巍然而立,那张与世无争的大床便轰然倒地,四分五裂,那对男女齐刷刷的滚到地上,本想抱头鼠窜,可衣衫不整,不敢动弹,这河东狮子真是武林高手呀。不过她的花拳绣腿不过是虚张声势,并没有针对人,否则早已横尸遍野。
“贱女人,谣言贱货,还不快滚,你破坏别人家庭,你可不可耻?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今日我管教自家男人,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估计也不经打,今天老娘脾气好,还不快滚,滚,否则拳脚无眼,不过下次不要再让我见到你——”那女的一边感恩戴德的说谢谢大姐,一边哭哭啼啼,唯唯诺诺的赶紧起身,然后拔腿就跑,如离弦之箭般逃之夭夭了,门口围拢的一群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房都向她直吐唾沫,可以汇聚成河了。不过这河东狮子的处理方法还不错,知道问题出在自家男人身上,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想起现代社会的小三,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古今都一样呀。
她叹息一声说:“哎,这男的呀就是有钱就变坏,以前我家官人是多好的人呀,虽然我们两口子钱不多,但恩恩爱爱,而且我武功高强,你们再看看他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多少次被流氓欺负他,都是我英雄救美,现在日子好过了,感情却不如以前了,还起了花花心肠,防不胜防呀,给我找来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在这里丢人显眼——”那男的知道犯了错,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那大姐你们合离算了,这日子还怎么过?”我对那负心男一脸嫌弃,果断的说。
“小姑娘,你说得轻巧,我拖儿带女的,哪里好再找官人呢?”她无可奈何的说。
王子循循善诱的说:“大姐,大哥这样确实罪不可赦,不可饶恕,不过你这样也错了,成日里打打杀杀的,威胁和武力是得不到真爱的,男女有别,你也应该学得温柔如水,学会穿衣打扮些。”那男的一个劲的点头。
那女的若有所思的说:“是的,小兄弟,你说得对,我也有错,不该一门心思学武功,我这就化妆去——”
“娘子,我的好娘子,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这男的突然又幡然悔悟了,两人又如胶似漆,搂搂抱抱,和好如初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啊。”“真是让人弄不清楚。”“看来,他们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说离不了吧。”外面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那掌柜闻声也来了,“你们这样打打闹闹可不行,还损坏了我一干财务,我可是做小本生意的老实人,我可要报官,你们看看,看看,看我损失了多少钱,“那女的把一个银元宝塞到掌柜手里,神采奕奕的说:“掌柜的,这钱够还是不够啊?”那掌柜的一看这么多绰绰有余的钱,眉开眼笑说:“够了够了,自然够了——”
“娘子,那我们也赶紧走吧,免得让大家笑话,”那灰头土脸的男人有气无力的说,一个劲儿的往门外挤,拥挤不通的人群没什么可看的稀奇了,也如潮水般散去了,那河东狮子并没有立刻走,而是往我身边一贴,吓我一跳,还好她和颜悦色的对我说:“对了,小姑娘,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不能瓮中捉鳖,捉奸在床呢,谢谢您啊!”
然后那两人匆匆忙忙的说说笑笑的走了,真是莫名其妙,床头吵架床尾合啊,剩下那掌故的心疼的收拾起房屋起来,王子笑着说你这人长得丑是丑,人缘倒是不错,我们也赶紧走了吧,我突然想起小飞的事情,急忙问正在收拾屋子的掌柜:“我们想找个朋友,他原来十多天前就住在这里,怎么现在压根儿没有他的影子,他们何去何从了?“可那位掌柜绞尽脑子想了半日,还是一无所获,一问三不知,压根儿对小飞,加菲猫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倒对我这幅模样还记忆犹新,这是京城闹市,商旅繁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人众多,一来二去,他没有印象也是理所当然。
那掌柜好心好意的说:“对了,姑娘,小伙子,天色已晚,我们栈还有房,你们今晚还要住店吗?”没有办法,我们只得先写栈,再作打算。“那官们,你们今日写几间房?”掌柜的和颜悦色的说,“自然是两间。”我脱口而出,“一间就够了,”王子淡定如初的说,“不行,得两间——”我据理力争,“你们到底几间呀?好了,好了,今天事情真多,不过你们小两口也不要闹别扭,不要因为别人的事情而影响自己心情,我好人做到底,就帮你们决定了,就一间。对了,房就在隔壁,夫唱妇随嘛,有事好商量——”那掌柜一边带我们进去,一边露出怪异的深不可测的笑容,临走时还特意多此一举的把房门给我们仔细掩上。对了,我想起来了,刚刚走了一只母夜叉,而又来了个我这样的个丑八怪,估计掌柜怕节外生枝,所以快刀斩乱麻了。
我不好意思的对王子指了指那一张床,意思是这可怎么办?
“只能一间房,晚上我必须得和你睡,你还得伺候我,随叫随到,不得有误。”他淡淡的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