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过了,您虽然是棠蕴文化投资的法人,公司公开的股东也有戴鸣这样的大律师,但你俩应该是在为其他人打工吧?”高程用审视的目光看向郑华笙。
高程是个社会经验丰富的大人,可不像是齐晏泽那么好忽悠。
“那么高先生能否保证,不论是否能达成合作,都不会泄露棠蕴文化投资背后大股东的身份?”
“这个我可以保证。”
高程实在是好奇极了,到底是谁,能够让郑华笙这样半隐退的能人重新出山,还能让戴鸣这样的大律师把名字挂进公司,这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我不好惹,别来搞事”。
又到了一个周末,高程收到了一张在本市艺术中心举办的画展门票。
郑华笙发了条信息说:“姜总约您看画展,不知道是否赏脸?”
高程心中起了一丝波澜,第一次见面约在画展,而不是什么酒桌饭局。
娱乐圈里的这些老板喜欢吹水,投资一百万可以吹出几个亿,高程不喜欢这种氛围。
约见在画展,那至少不用喝酒,这让高程对对方有了几分好感。
他本来想问“哪位姜总”,但又觉得能保持神秘也好,然后不断在脑海中搜索自己认识的业内人士里有哪个人姓姜。
想来想去,还真的没有,除了某位姜姓大导演,可惜这位导演虽然才情出众,但公认的不是当公司经营者的料。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画展的前一天,高程特地去理了一个清爽的发型,第二天一早换上了自己参加公司年会的那套定制西装,刮掉了下巴上的胡茬,深吸一口气,前往举办画展的那个画廊。
他去之前特地查过这个画廊,有很多书画界的新锐在这里展出自己的作品,经营者还是穆闲清,那可是得意天下董事长的小儿子。
也就是说,约他见面的这个人,很有可能背靠得意天下这座大山。
这位“姜先生”约在这里见面,也许是因为画廊里人少,也许是对艺术感兴趣,当然……很多有钱人并不懂得欣赏艺术,纯粹附庸风雅而已。
“啊,忘记问郑先生,他的老板是男还是女了。”
对方和自己约的是中午十二点,画廊里有个露台,可以在那里共进午餐。
高程去早了半个小时,于是在画廊里慢悠悠闲逛了起来。
这个画廊很优雅也很安静,今天是工作日,来观展的人也不多,高程自认为自己尊重艺术,但也承认自己不了解艺术,所以他对这些作品也只是走马观花,直到他看到了角落里的一幅水彩。
那是一朵插在花瓶里的向日葵,绚烂的颜色却衬托出一种颓然,明明窗外有日光,它却沉沉地低着头,桌面上是枯槁的两片花瓣。
高程长久地驻足在那幅画前,他不知道那幅画的作者是谁,但心底却涌现出一种共感。
他觉得这个画家一定也曾经和自己一样,踌躇满志想要干一番大事业,但是却败给了现实里那些尔虞我诈和拉帮结派。
“你喜欢这幅画?”年轻而清润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挺喜欢的……”高程侧过脸,看到是一个穿着私立高中校服的男生,对方有着涉世未深的眼睛和清透的笑。
“因为您也像这支向日葵一样,明明对行业有着冷静的判断和成熟的构想,却因为和能力无关的原因被打压、算计。就算行业前景一片光明,而您却被迫低下了头?”姜若棠侧过脸笑了。
选今天约见高程,纯粹是今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比较好请假。
高程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难道郑先生的老板就是眼前的这位高中生?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一个孩子顶多在小甜果上发布视频来抒发自己的表达欲,但不可能对一个视频网站的发展有那么深远以及那么细节的构想,仿佛来自未来。
高程整理了一下情绪,淡声道:“同学,这个时间,你是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
“叔叔,这个时间,你是不是应该在上班?”姜若棠笑道。
高程哑然,过了两秒才说:“这整个画廊里,我能看懂的好像就只有这幅画。”
“那您觉得这幅画好,还是不好?”姜若棠背着手,看向高程,目光里有一丝让人觉得“这孩子有点儿意思”的狡黠。
“我个人很喜欢。用明亮的色彩来表达颓然的心情,第一眼看着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看久了又觉得前途虽然渺茫但还是充满希望,这支向日葵迟早有一天会再次抬起头。”